下乡后第一次招呼这么多人,姜棉很认真地对待。毕竟人家是来帮你干活的。
所谓民以食为天,吃好喝好,才能好好干活。
她做的这些菜,就此时此地来说,还是挺能拿得出手的了。
蒜苗炒腊肉,红烧豆腐,葱花鸡蛋,拍黄瓜,再加一个番茄汤。
每道菜的量都准备得很足,加上不掺任何粗粮的白米饭。
人人吃得满意极了。
不过姜棉还是发现,有些人转身出门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一眼那两个装着泥鳅的木桶。
等人都走完了,收拾好碗筷。
姜棉问楚婴和谢东和:“泥鳅都是你们俩抓的?”
俩人的脸上马上瞧着有点心虚。
忙着抓泥鳅,正事儿都忘了。
谢东和说:“主要是我们抓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都做了给大家吃吧。”楚婴跟谢东和对了一下眼,回答道。
“你让我一个人把它们都做完?”姜棉给了她一个白眼。
两个桶的泥鳅加起来起码十几斤呢。
你们俩真有魄力。但我没这功夫啊。
“那就分了吧。”庄清梵笑道,“如果不分,就让他们俩自己做。”
两个人的眼里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那就一人分一些吧,下午收工后让他们带回去自己做。”姜棉笑了笑,“如果你们想吃,可以做一些。全部做了,那以后就得换你们做饭了。如果不想以后自己做饭,现在你们就去摘一些大片的叶子回来,还要折一些棍子。”
两个人也不敢问,跑出去摘了一些片大完好的芋头叶子,另外加一把柔韧的长树枝。
姜棉过两张芋头叶子,这里折一折,那里叠叠,再用树枝一串,一个漂亮的小提兜就出来了。
里面装一两斤的泥鳅绰绰有余。
庄清梵边看边学,一会儿,一个更漂亮的小提兜就完成了。
“厉害啊!”姜棉一伸手就把小提兜从庄清梵的手里拿了过来。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家伙做的比她自己做的好多了,除了外观胜出,而且还更加牢固。
这难道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想当初,自己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的,做好的第一个还巨丑!
行,专业的事就交给更专业的人吧。
“你做的真漂亮,看着比我做的还牢固。那就交给你吧。”姜棉拍了拍手,起身走开了。
她得去看看,地弄得怎么样了。
姜棉来到开荒地。绕着田埂走了一个来回。
经过十来个人一个上午的劳动,可以说是变了个大样。
第二和第三个阶梯的杂草全部除尽,已经收拢起来堆在田头边,土地都已经用犁翻过。
第三阶梯的地还耙平了。黑黝黝的淤泥覆盖在上面。
第二阶梯的下午也可以耙好。
至于第一阶梯,树叶,树枝和杂草整干净了。田埂也有被加宽加高。田内的淤泥挖了一大半。
第二阶梯所需的淤泥有一部分看来要在外面去挖。
这一切,在下午都可以全部搞定。
水田里下午挖完以后可以接着犁一遍,等到要插秧的时候,再来弄第二遍就行了。
本来预计可能要两天才能完成的工,现在一天就干完了。
不过这也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那头牛。
如果没有它,光靠姜棉几个人,可能半个月都翻不到现在所达到的效果。
这就是人力跟科技的差距。
虽然这些犁和耙表面看着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如果要分析的话,结果就会吓人一跳。
姜棉的思绪飘了一会,又被她自己拉了回来。
她刚刚发现庄清梵的动手能力实在是强。以后多留意,注意开发,说不定会有惊喜。
想到这里,她便转身回去,想看一看庄清梵把那些提兜都弄得怎么样了。
姜棉回去看见的是,十来个轻巧的小提兜已经做好摆在地上。
剩下的一些材料,楚婴跟谢东和一人手里拿着一份,正缠着庄清梵教他们别的花样。
姜棉让他们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就问了一句:“中午你们不用休息吗?”
大家便作鸟兽散了。
她以前上班的时候,有位同事有句口头禅: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虽然她不至于崩溃,但她会心情不好,继而影响下午的发挥。
姜棉睡了小半个小时,起床之后,精神加倍。
下午开工时间还没到,大家就已经陆续到了。
托天气的福,今天是阴天,早点开工,活也就能早的干完。
反正姜棉又不会克扣他们的报酬。
大家开工了,姜棉就开始准备晚饭。
姜棉翻看一遍家里的各类存货,决定去换一个鸭子回来。
铃木生产队周围水多,养鸭子的人家不少。
不过养得不多,最多十个八个。
因为鸭子食量大,费料,而且养多了,怕会下去祸害农田。
之前姜棉也关注过家禽限养的问题。
不管是上辈子听说的,还是眼前所见,都知道是有这个政策所在。
后来一问才知道跟她想象的有出入。
姜棉没有去问李国强,而是问养鸭的农户。得到的答案是:鸭子的上限是20只。而鸡的数量则没人知道,因为大家最多也就养三五只,根本没能力养超过上限。
现在鸭子的放养方式,一般都是白天就赶出去自己觅食,晚上回来了才喂一顿。
鸭子活动量大,吃得不好,都不太肥。
姜棉挑了一个比较大的。
那户人家还她要不要帮忙杀。姜棉摇摇头,拎着就回去了。
虽然她也会,但男同志们总该见见血。
所以正在挥锄头挖泥的两位男知青同志,让姜棉抓了回来。
谢东和瞪大了眼睛:“杀鸭?我不会啊!”
以前他偶尔跟人买个鸭子,也是请别人帮忙杀好的。
姜棉淡定地说:“那过了今天你就会了。”
庄清梵已经挽起了袖子,说道:“我来吧。”
姜棉看出来了,其实他也不会。
不过。总有第一次的。
姜棉问道:“那你们围观过别人杀鸭子吗?”
两人都点头。
那就行。
就算没做过,起码脑子有了个大概印象。
姜棉回厨房拿了一个碗,往里面放点盐,再加点水,端出来放在缸面上,再拿一个小碟子盖住。
“一会拿这个碗接血,别浪费了。”
庄清梵已经在那蹲着磨刀了。
谢东和不想抹鸭脖子,就去抓鸭子。
刚开始不得法,被鸭子挣脱了,扇着翅膀,扑通了好几步。幸好脚上绑着绳子,没能逃掉。
鸭子也是够顽强的,谢东和折腾了几个来回,都没能把它抓牢,有两会已经抓住了鸭脚,被它的两个翅膀一扇,尘土一起,又给他扑腾跑了。
半边院子都被这一人一鸭弄得尘土飞扬。
幸好姜棉早有准备,否则又得重新准备一次盐水。
姜棉不想再忍受这尘土飞扬的空气,走过去一把摁住鸭子,手指叉开牢牢地扣住两边鸭翅膀,然后换手把两只翅根一起牢牢抓住。
任它怎么折腾,也挣脱不开。只得“嘎嘎”得拼命叫。
控制住鸭子,姜棉把它提到谢东和面前:“学会了没?”
谢东和一点也不感到丢脸,伸手学着姜棉的样子,把鸭子接了过去。还上下掂了掂。
“姜同志,你真厉害。”
姜棉没理他的彩虹屁,而是教他怎么抓鸭以方便握刀的人动手。
“一手抓住鸭脚,一手抓住翅膀根部,抓牢了,它就扇不起来。然后把它的腹部微微倾向拿刀的人。”
谢东和乖乖照做。
庄清梵倒是有模有样,从拔鸭脖子上的那一圈毛到下刀,基本要领都掌握到了,不过还是差了一点经验。
看着鸭子的血流得差不多了,庄清梵就想放手。
姜棉在旁边提醒道:“喉管也要割断。”
庄清梵赶紧去补刀。
姜棉不只一次看到过,放完了血的鸭子,被放在水盆里,它的主人走开去打开水了,端着开水出来的时候只见“嗖”一下,鸭子跑了,逃进了池塘,游了半个小时的泳。然后全家人又是拿棍子又是拿铲抛泥,都没能把它从池塘里赶上来。
这是上辈子她一个邻居经常干的事情。
父亲每次杀鸭时都会拿这个当反面教材。
当年她家翻盖房子,中午要包餐,父亲养的三四十只鸭子,其中最起码有二十多个是她杀的。
杀鸡杀鸭对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不敢看的,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兴致勃勃地上前围观甚至帮忙。这对他们来说,代表一会就有好吃的了。
上辈子的姜棉,小的时候,逢年过节,家里有什么喜事或是客人来访,都会看到。
后来大家的生活都好了,哪家哪户不养上一些来改善伙食?
姜棉这次之所以让两位男同志杀鸭,也是有她的考虑。
开荒种地无非就是想改善生活。到时候粮食多了,必定会养鸡鸭,甚至是猪羊,她都有想过。
到时候不可能每次碰到这种活,都让她自己来干吧?
所以,帮手还是得趁早培养。
谢东和不是说了吗?以后,有脏活累活都找他。
两位男同志杀好了鸭子,又被赶回去干活了。
褪毛和开膛,姜棉早在上辈子就干熟了,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
晚餐的菜式,姜棉弄了土豆炖鸭,鸭杂炒酸豆角,凉拌豆芽,蒸茄子,再用鸭血青菜弄个汤。主食依然是白米饭。
有菜有肉,每个分量依然很足。
所有人都吃得很满足。
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