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埋伏区，其余人的准备工作已经几乎就绪了。那位观察员安文先生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他们一来就急切地跑到奥瑞斯身边：“首领！”
“怎么了。”
“还有一小时行动就开始了，您和林先生去了哪里？这边”
奥瑞斯前进的脚步微顿，他暗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我去哪里，你无权过问。”
“抱歉我、我只是”
林谦寻思奥瑞斯这一意孤行的臭毛病还是没改掉，想着刚才这人也算请了他一顿，他懒懒道：“没什么，是我人生地不熟，麻烦你们首领大人带我去吃了顿便饭。”
“这、这样啊。”
林谦没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后安文反而更加尴尬，周围响起了嘀嘀咕咕的声音，林谦还没听见什么，那些私语声就消失了。
奥瑞斯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周围，在看到旁边双目茫然的青年时，表情不自觉地柔和。
“你也是，能不能少说两句。”
“你懂什么，”林谦跟着他向前走，“那可是你的观察员。”
“就算如此，我不会把我的安全交给任何一个人。”奥瑞斯充耳不闻。
林谦奇道：“那你找观察员干什么？”
“我找观察员，不代表我需要依靠他解决问题。有些时候哪怕他是累赘，但我也要带着负重前行。”
林谦想这话说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不过这才和他记忆中那个被叫做野兽的奥瑞斯有了那么一点相近。
奥瑞斯就该是这样，虽然林谦看不惯他，但如他那般说出随性而高傲的话语，是他再也追寻不到的自由。
“这东西，拿着。”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奥瑞斯将外套丢给了他，“弄脏了你就在这里给我打一辈子工。”
奥瑞斯的风衣是修身的，狙击时确实会影响手臂抬动。林谦没在意，便接下了。
“你在这里等着，他们突袭后这附近应该是安全的，你待到结束就行。”
他说到这里，林谦实在忍不住了，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来？”
之前他就问过这个问题，但后来被打断了。林谦想说既然只是让他蹲在后方偷懒，那为什么不让他在城主府呆着？
虽然他是想动一动，但奥瑞斯显然有别的考量，而不是单纯的嫌他没事干。
“你真的想知道？”奥瑞斯哼笑了一声，“荒芜城虽然是流放之地，但本质上还是帝国的一部分。”
“所以？”
“所以，任何一场乱战，按照规则都该写文书上报。恭喜你，林将军，你可以干活了。”
“”林谦，“那你这城主真不好当。”
荒芜城不像帝国别的区域，别的区域需要写报告是因为人家偶尔才出现一场动乱。荒芜城倒好，按照林谦碰小混混的频率，奥瑞斯应该每天不吃不喝才能赶得上案件发生的速度。
林谦罕见地对奥瑞斯产生了一点同同情，他说：“那你竟然还有头发，在下深表敬佩。”
奥瑞斯：“？”
“哈，没什么，你去忙吧。”
奥瑞斯走后林谦就真的无事放空了，他抱着奥瑞斯的衣服，继续仰头看着天空。
而似乎是因为首领离开了的缘故，之前在周围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走了过来。他们没人靠近林谦，但林谦总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呦，咱们大首领也会有包妓这一天吗。”
“爷最讨厌这种靠脸吃饭的家伙，没点本事就能活得比我们好的多。”
“可行了，小点声，别让首领的小娇娇听见了。”
“听见又如何？出来卖的了不起啊是不是！”
这些人说话声音不加掩饰，一看就是特意说给他听的。林谦托着下巴，既然要他听，他就饶有兴致地听着。
其实听这些污言秽语，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成为了他很喜欢的一个放松方式。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耳边传来的都是嘲笑和讥讽。
林谦本来不是一个喜欢认命的人，但有些时候人真的无法推动洪流。所以后来他就越来越学会咸鱼，比如偶尔在议院也有很多人会这样恶意地问他，他一般都会回答——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林谦看着那特意朝他挑衅的大汉，扬声道，“我可了不起了，我敢当你们首领的小娇娇啊，你们敢吗？”
“你！”那大汉似乎没想到他会接话，“我呸！你这种恃宠而骄的玩意儿！你以为你能被宠多久！”
“那必然是比你久，比如你要是再这样和我说话，我就去和你们首领告状啦，嘤嘤嘤，这个人好坏，他欺负人家。”
这是这些年他总结出来的规律，与其隐忍不发，不如比对着你横的还要横。
俗话说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抱着我比你还不要脸的态度，尴尬的就不是自己。
那大汉果然被堵的哑口无言。在荒芜城靠出卖色相维生的都是最底层人物，哪一个不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人，哪见过顶撞金主的。
他气不过，甚至扬起了手臂：“他妈的，这种小贱货，就是欠收拾！你看爷不好好教训你，让你乖乖给爷认错！”
若论单打独斗，林谦自认就算他废了也够这大汉喝一壶。他掂了掂拐杖，正准备给这位大哥上上政治课，就听到了一声鸟鸣。
“计划提前了！都归位！”
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林谦便也向旁边挪了挪，然后坐到了墙边。
“簌簌——”
“杜先生中弹了——鬣犬在附近！我们的人呢！”
“轰！！”
随着一声轰响，天地寂静，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声音。
奥瑞斯似乎偷袭成功了，那个叫什么杜的对方领头被击中。虽然没听到结果，但既然奥瑞斯出手，那人八成是凉了。
林谦握紧了拐杖，脊背紧紧贴着墙面。他能听到流弹的声音，许多杂乱的脚步声和子弹破风的呼啸。
不远处有人的喊叫声，这次偷袭显然对面毫无准备，就连枪声都带着一种慌张和绝望。
“继续突击，注意不要误伤。”耳麦里是奥瑞斯的声音，沉稳有力，令人信服。
这话说的人模狗样，看来是稳了。于是林谦也放松了些许，打开通讯器起草报告书的稿子。写到一半他开始觉得有点冷，还干脆把奥瑞斯的衣服给穿了。
宽大的衣物给他带来了些暖意，林谦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只是他刚伸出手准备继续写稿，就顿了一下，然后不得不又花费他人生宝贵的几秒钟把那过长的袖子挽起来。
妈的，这男人真讨厌。他面无表情想。
林谦狠狠在报告上画了一个狗耳朵的小人，还签上了奥瑞斯里德的大名。画完了他又觉得自己幼稚，刚想擦掉，却忽然眉头一皱。
前面的战况非常混乱，只是嘈杂混乱中，他忽然捕捉到了另一个突兀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