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离开袁家后,就打电话通知了家里的司机过来接他去一个地方。
夜幕降临时,B市市中心仍然亮如白昼,这里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潮水一样走了一波又来一波,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
尤其是高级会所附近,人来人往间总有人会都不自觉把头往里伸,一副好奇的模样。光是看这个金碧辉煌的大门口,两排站了一列穿着黑色西装的服务生,神情淡然地看着周遭的探视,更令人分外引人遐想。
里面定然是弥漫着奢靡沉醉的气息。
只不过一会儿,有个穿着酒红色西装、梳着抹了发胶的大背头的男人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神情紧张,仿佛他的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着他,要将他撕烂。
服务生见惯了这种情况,无非就是又被他们老板捉弄上了。
谁都知道这个名叫“远殄”的高级会所的老板是一个后台很硬的人,此人做着灰色产业,却不嫖不赌、洁身自好,手段又是翻云覆雨间就将当初在这里长期占据第一的“金色”会所干掉,迅速成为老大,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背景。
萧沅来时,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在门口被揪着的男人,漠不关心地走进了会所。
他来得急,还没有换下身上今天穿着的校服,但门口的服务员却不敢拦着。
大家都已经被老板私底下要求过,“恒殄”会所除了他这一个老板,还有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尽管才十七岁,就已经是这个会所的第二大股东了,除了投资,还和他们老板关系匪浅。
萧沅被服务生领着进入到一个包厢里,里面烟味缭绕,酒味深深,让他眉头一皱,心里跳了跳。
“你怎么来了?”
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仰躺在大大的沙发上,余光看到他许久没露面的合伙人,勾人的血红色唇瓣懒懒地吐出几个字,语气里带着点调笑。
萧沅无奈地笑了笑,“小叔,你又想取笑我。”说话间从玻璃制的桌子上扒拉出遥控器,调出净化空气的功能。要再多吸几口这个空气中弥漫的烟酒味,他估计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戒烟的心理。
男人长得很美,那种美模糊了性别,显瘦的身材配上秀丽的长发,远处乍一看还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个女人。
他知道萧沅来的目的,在他萧沅请他帮忙查一下袁家那个小姑娘的踪迹时,还另外要求他尽快查出最近出现在袁家那个叫陈依岚的女人,看看她的背后有什么背景,以及待在袁家的目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人到中年的一些艳遇罢了。袁成安死了妻子后,心态和手段大不如前了,之前参加应酬遇到的一个不入流的女人而已。”男人明显不屑地说到,眼里尽是嘲弄。
谁能想到被业内人士狂捧着的袁成安也不过是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亏得曾经还广为流传他与他的发妻伉俪情深的故事,惹得一众人赞叹。
萧沅沉思了片刻,冷静说道:“可就是这样不入流的人,竟然也进到了袁家。我担心她会对媛媛不利。”
用脚都能想到像陈依岚这样的女人不过是为了求财,不然本身就是二十几岁的年龄,有着一副傲人的相貌,怎么会愿意和袁成安这种已经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在一起呢。
之前萧沅建议袁成安在家里装监控,除了是用来方便注意到媛媛在家会有什么意外,同时也是为了防范他人对袁家里的一切产生觊觎,包括谋害他的女孩。
长发男人没回应了,浅浅的呼吸像是要睡过去了一样,他已经过了勇敢追求爱的年纪,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放空自己。
“萧延,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萧沅见他没了动静,准备接下来说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萧沅准备起身离开时,萧延拿开了用来挡光的手腕,平淡而又简单地说:“那就做掉她。”
萧沅哑然,特别想上前摇晃他的肩膀大声告诉他,现在是法治社会,没了一个人是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他可不想在没成年之前先去吃一场官司。
他知道自己是不会从他小叔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无奈扶额转身离开了。
其实没有必要他不会来请他小叔帮忙,家里人都知道萧延变了。
虽然萧沅叫萧延小叔,但其实萧延作为他爸爸那一辈的人算是最小的,也只比他大十岁。以前他总喜欢和萧延黏在一起,常常会因为赖在萧延家里玩游戏而忘记回家吃饭而被萧母打电话催促。
后来萧延出国留学,和萧沅的联系也就只是止步于线上了。
萧延从国外回来时,一声不吭地开了一家会所,悄无声息占据了B市娱乐产业的一席之地,谁都不清楚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发生了什么,整日颓在会所里消磨时间,偶尔也会恶作剧报复一些在会场胡闹的人。
萧沅走出会所时,外面的服务生早已恢复原来的秩序,那个狼狈的红色西装男人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回到萧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家里的客厅还亮着灯,萧父端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时报,眼神没有离开半分,浑厚低沉地向来人询问:“去哪了?”
萧沅换了鞋,语气平静地回到:“小叔的会所。”他知道这个手握重权的男人眼里容不了沙子,说假话没意思。
就像他小叔天天那样的做派,其实已经脱离了萧父作为老大哥的期待,轻易没有多联系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人要活得像样,这才是萧父的底线。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后会出现什么意外都不得而知。有人觉得当下最重要,好好过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心满意足了;有人又觉得长远最重要,他会为了那个目标一直向前,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