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的吗?”赵音音问。
“咳咳咳……其他的奴才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但是总体说并没有任何异常。”
小路子天性单纯,看不出其中端倪。
短短几句话,却让赵音音心中生疑。
她回到椒房殿之后,命人叫御膳房的马公公唤来,却得知马公公身子有疾,已经出宫了。
怎么那么巧?
事情格外蹊跷。
赵音音现在基本可以判断,这个马公公定然与幕后主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眯起眸子,眸光微冷,“派人出去找,查查马公公的具体情况,并且把他最近接触的人都查查。”
小蓝应是。
这个马公公名唤马志诚,十三岁那年进宫,至今已有七年。从最底层的内侍一路摸爬滚打,做到了一个副总管的位置。
本来应该是勤勤恳恳,朝着大总管的目标努力,谁知道竟然以疾为名,出宫回家了。
过了几日,马公公被人擒回,满身是血,战战兢兢地跪在大殿中央。
小蓝说侍从赶到时,马公公正在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若是来晚一步,怕是命丧黄泉。
赵音音眉毛轻扬,“你可知是谁?”
小蓝:“那些杀手身上并无标记,奴婢不知,正在命人追查。”
赵音音颔首,望着伏在地上的马公公,倏然轻笑了一声。
那道突如其来的笑声,让马至诚浑身一抖。
赵音音望着马至诚,手中茶盖不紧不慢地摩梭着茶沿,一句话不说。
马至诚心中惶恐,却不敢私自开言。
良久之后,赵音音缓缓开口,“听闻你被人一路追杀?”
马至诚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奴才在宫中多年,服侍主子一向尽心尽力,扪心自问,并未得罪过任何人。”
“你可真是糊涂啊。”
赵音音眸光幽深,“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为你的主子说话,你可知若是本宫今日放了你,你定然活不过明日?”
马至诚猛然瞪大了双眼,脸色苍白得骇人。
良久之后,他方才反应过来,朝地上重重磕头,“请皇后娘娘救救奴才,请皇后娘娘救救奴才。”
赵音音平静地望着他,直到他磕得头破血流,方才冷淡道:“够了。本宫可以救你,但是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本宫。”
“好。”
赵音音问道:“之前托管所这么多孩子腹泻,跟小路子有关系吗?”
他摇头,“小路子全然不知,他只是……只是个替罪羊罢了。”
赵音音眸光猛然一沉,“汤匙上的山栀子液是不是你做的?”
马至诚垂着头,良久问道:“我若是说实话,娘娘是否真的能保奴才一命?”
赵音音微抬下巴,“本宫乃是一国之母,说话岂能儿戏?”
马至诚犹豫了一下,“奴才是受人指使才在做出这等糊涂事情。”“谁?”
“是——”
小黄进来通报:“娘娘,明贵妃在殿外求见。”
马至诚听到“明贵妃”三字,神色微变,嘴唇紧抿,不再说话。
赵音音将他这微妙变化尽收眼底,颔首道:“让她进来。”.
江采儿一身艳丽宫裙,款然进来,见殿内跪着一人,佯装大惊,“妹妹来的不是时候。”
赵音音温温一笑,“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本宫刚好想让妹妹给姐姐一点意见,赐坐。”
江采儿淡淡扫了眼马至诚,眸光微锐利,唇角扬起,“姐姐乃是皇后,妹妹哪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
赵音音道:“这马至诚残害大臣之子,本宫正愁着怎么让他将幕后凶手说出来呢,不知妹妹有何高见?”
二人眸光看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
江采儿闲闲道:“他若是真不肯说,或许是奴才自己为之,哪有何幕后主使?你说是不是啊?马公公。”
江采儿眼波斜在马至诚身上,平静中带着一丝杀气,让马至诚忍不住浑身一抖。
赵音音漫不经心地望着自己精致的护甲,“马公公,真相是何不如大胆说出来,本宫会帮你的。不然的话……”
她轻笑一声,“别人不会放过你,本宫亦是。”
马至诚垂首,思虑了一下,“娘娘,奴才说。幕后主使之人就是……”
“马公公,听说你祖籍秋浦,父母健在是吧。”
马至诚猛然一窒,刚才有所缓和的脸色顿时一白,“是……是的。”
江采儿竟然拿他父母威胁他,真是有手段。
“你入宫多年,苦受思乡之苦吧。好好交代吧,指不定皇后娘娘看在你态度坦诚的份上,会放你出宫,让你赡养父母呢。”
赵音音袖中拳头紧攥,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只是淡淡一笑,“巧了,本宫在寻马公公的路上,派了另一批侍从赶去你老家了,想必现在应该到了。不过,本宫还是得提醒你,想想方才本宫怎么跟你讲的?”
马至诚心念几转,权衡利弊之下,一咬牙道:“幕后主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采儿扶椅的手猛然一紧,她稍缓心神,死死盯着马至诚。
赵音音唇角扬起一抹笑,“是谁?”
马至诚道:“正是奴才。”
意料之外的答案,赵音音诧然,她冷笑一声,“你可知残害大臣之子是什么罪过?”
马至诚跪伏于地,“奴才愿一力承担。”
“你想的太天真了吧,你以为自己一条贱命可以抵消全部罪过?本宫告诉你,所有经手汤匙的内侍都要问责,包括御膳房大总管亦难辞其咎。”
马至诚虔诚地伏在地上,“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不奢求娘娘能放过自己。只求娘娘放过其他人。”
赵音音缓缓从高位上下来,浑身杀气腾腾,眸中怒火中烧。
她半蹲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望着马至诚,嗓音阴骘道:“我再问你一遍,究竟谁是幕后主使?你确信你要一力承担?你父母年事已高,你不想连累他们吧。”
马至诚苍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半晌后,喉间迸出一个音节,“是。”
“好一个忠仆!”
赵音音起身,甩袖转身。
广袖打在他脸上,如同一记重重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