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钟面色惊惧,急忙将小翠强行拉开。
他冷声喝道,“你这是成何体统!你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
小翠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谢泓依旧是神色淡淡,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看。
小翠咬着唇,面色窘迫,转身欲走,慌张之中,两脚打结,身形不稳,毫无任何征兆的跌进谢泓怀中。
三人皆惊。
谢泓漆黑的眸子中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怒。
小翠急忙起来,连声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谢泓没有再看她,冷声道,“离我远点。”
小翠咬着唇,悻悻然离开。
刚上旋转木梯,她无意间抬眸,却见赵音音立在二楼栅栏处,面色如冰。
她心中暗叫不好,匆匆钻进了二楼雅间。
里面觥筹交错,猜酒划拳,赵音音一人立在栏杆处,乌黑的眸子如同深潭,看不出喜怒。
与此同时,陈钟也发现了立在栏杆处的赵音音,神色骤然一变。
要知道,谢泓在这里等着的,就是为了找赵音音复合的,方才的事情怕是已经全部落尽赵音音眼中了。
谢泓望着赵音音,嘴唇抿着。
这位谢公子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这个事情小六跟她提醒过。
小翠却在老板面前有意勾引对方,小翠一夜都翻来覆去没有睡好,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保不住了。
谁知道,翌日赵音音待她与往日并无变化,并不曾明面呵斥或暗地针对她,甚至发月钱的时候还给她多发了五十文,说她最近辛苦了,这是小小的奖励。
小翠攥着刚发下的月钱,内心的不安渐渐消隐,自己安慰赵音音与这位公子并无什么关系。
更具体的说,这位公子只是想得到浮华斋糕点的配方,并非对赵音音有意思。
她这么想着,心中也畅快许多,赵音音不在的时候,对谢泓更是殷勤有加,只希望谢泓能够看自己一眼。
赵音音正在用早膳,小六匆匆赶来,“小姐,不好了,我们的货被堵在路上了。”
赵音音放下筷子,“怎么回事?”
路上,小六将经过一一告知。
雨天地滑,宋家两车货不小心倒在地上,拦住了马路,赵家的货无法通行。
让宋家的家奴将货搬走,宋家的人推三阻四,屡屡找借口,就是不搬走。
小六派人去搬,他们还加以阻拦,两帮人差点打起来。
“快到中秋了,他们这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赵音音一语道破。
到了城中央的桃源街,宋家翻倒的车果然将路堵得死死,其空隙也只够两个行人并肩通行。
赵音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家家奴瞧见了赵音音,眉眼一挑,上前解释,态度很是恭顺,“对不住赵小姐,我们的货翻车了,导致路拦住了。”
“搬走。”赵音音只是说了两个字。
那家奴依旧面上温顺,嘴皮子功夫倒是离开,“我们也想尽快将东西搬走,但是无奈我们几人皆是受伤了,有心而力不足。”
赵音音瞧着衣着完好的家奴,丝毫看不出来他哪里受伤了,她漫不经心的掸掸身上的灰尘,“辛苦,我们来搬。”那家奴阻挠,“赵小姐,你乃是娇贵身子,怎能让你亲自上手呢。再说了,这乃是我宋家的货,自然由我宋家来处理。你放心,小的已经通知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很快就会带人来了。”
天气阴沉,前几日还下了大雨,赵音音瞧着这风云突变的天空,担心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骤雨。
一旦下雨,所有的货淋湿了,也就没有用了。
赵音音将袖子挽到胳膊肘,声音沉稳,“现在乌云蔽日,怕是不久以后便会降雨,我们先搬。”
“这是我宋家的货,谁敢搬?”一道颇为得意的男声传来。
一身肥膘的宋子安被一群家奴簇拥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他扫了一眼混乱的现场,笑道,“真是对不住赵老板,挡住你们的去路了。”
赵音音瞧着笑面虎宋子安,亦是笑道,“宋公子哪里话,还请宋公子命人尽快把东西搬走吧。若是下雨了,你我两家的货都会淋湿的。”
宋子安道,“下人们身子懒,所以来迟了,还请赵老板见谅。”
他挑衅的望着赵音音,却不命家奴搬走。
赵音音瞥了他一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带着小六等人上前搬货。
宋子安却一把拦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帮你们宋家搬货。”
宋子安急道,“这乃是我宋家的货,你敢!”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赵音音声音陡然冷厉,“放肆!见到将军之女都不跪拜,你可曾将我父兄放在眼里。”
宋子安愣了。
他万万没想到赵音音竟然会用将军嫡女的身份来压自己。
宋家固然家财万贯,左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官衔的家族,而赵音音除了是浮华斋老板,宋子安的死对头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将军府嫡女。
赵音音怒视他,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赵音音冷笑一声,“难不成宋公子想要落个藐视王臣的罪名?”
宋子安脸色微白,冷风拂过他的衣角。
赵音音命小六等人继续搬,而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似笑非笑的望着宋子安,声音温和而有力,带着化不开的威胁,“宋公子,你到底行不行礼?”
宋子安面色苍白如纸,只是死死瞪着她,并不言语。
赵音音眸中怒气渐消,换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宋家家奴已经在低声劝慰宋子安了,“公子,赵家是官家,我们按理是要行礼的。”
“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公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乌云漫天,天空又开始飘着小雨。
冰冷的雨滴砸在宋子安脸上,他死人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一脸漠然的赵音音,最后从喉间憋出两字,“我跪。”
小何上前一脚踢向他,他双腿一软,“砰”跪在地上。
一股难以言状的冰冷寒气的从地面慢慢渗透到膝盖,再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拳头咯吱作响。
赵音音俯身玩味地望着他,无所谓道,“即使是你爹,见面也得给我行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