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岸口闹得鸡飞狗跳,咆哮声阵阵,而付七七二人日夜兼程沿着渭河一路往下找,已经找了八日,仍无所获。
两人乔装改扮成男子,一路往下游走,此时正猫在岐王与夷王的开战地。
是夜,寂静如雪。
付七七与项苡寻了一棵树,找了个安稳的树杈,拿出睡袋,把人裹在里面。
月色泠泠,晒在白玉清幽的小脸蛋上,似森林中的小精灵。只是寂寥的神情,让项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付七七拇指摩挲着青釭剑柄好一会,轻声道:“明日扮成难民穿过去,我们在找两日,如若……我们就回去,先把大家安置好。”
项苡凝望她:“好。你……别担心,明天会找到。”
而此时越君玹正在帐中,烛火摇曳,映出他笔直修身的身形。
他正熟练的把桌面上一颗一颗子弹装入弹匣,枪弹上膛,往上一扣,拇指翻转间握紧沙漠之鹰(手枪),半眯着眼瞄准灯芯。
他知道,只要他扣下扳机,会发出“砰”的一声。
“主子,已至丑时(晚一时),该歇息了。”瘦长圆头的南辕劝道。
自从主子被应大小姐救回来后,夜深人静时,主子总在找他缺失了大半年的记忆,每日里反复把玩着突然出现的两个物件。
一个呈七字型,主子说可能是把暗器。
一个叫不出名字,但可远望千里的精巧物件。
越君玹并未回应南辕。
他凝紧眉头,乌眸深沉如深渊地狱,每日里找不到缘由的气恼,似乎丢失了很重要的记忆,脑袋还时不时会钝痛。
就是,想不起来。
终于,烛火忽明忽灭,已至尽头。
越君玹指尖搭在手枪上,才幽幽道:“好,安歇吧。”
声线很冷,极具疏离感。
这次主子回来,对他们都生分了许多。
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南辕咽了回去。
自从主子被人亲眼看见刺杀了老王爷,又遭遇世人唾骂,重重劫杀后,或许原来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世子爷,已然不在了。
此事说来,还是八日前。
【夹尾山河神庙】
“小姐,王爷可说了,让我们速回西和州,外面兵荒马乱的,不可在外滞留。”侍从珑绿见小姐又要下马车歇息,忧心道。
岐王嫡长女应清妍已经跳下了马车,撩起裙摆踩在河滩上,俏笑道:
“此地是我们江南府地界,有何可惧。”
“我瞧着这里的鹅卵石怪好看的,你们都下来,挑些晶莹剔透、圆润如玉的带回去。特别是玛瑙红的,多捡些。”
说话的功夫,应清妍系好裙摆,已经蹲下身子在河滩上翻找。
珑绿与红佛无奈的对视一眼,小姐是个贪玩的性子,发现有趣的,那是九头马都拉不回去。
她们交代一声:
“劳陈侍卫在此等候,小姐在此歇息两刻钟。”
陈侍卫抱拳应道:“是!”
整片河床上入目所及全是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阳光折射流光溢彩,招人喜欢。
一行人,很快捡了一小袋子。
珑绿第五次催促道:“小姐,如若再不起程,夜间赶不到驿站。如今我们江南府来了几万难民,遍藏各地,露宿野外太危险。”应清妍抬头见天色不早了,才恋恋不舍道:“行,一袋子鹅卵石,雕刻好小动物,应该够送礼物。且等我洗洗手。”
见小姐走的太快,珑绿提起裙摆追了上去,“小姐,您慢点,慢点……”
应清妍刚走到水际线,被地上的一具身体惊吓到。
“啊!有人!”
侍卫们听到尖叫声,快速围了过来。
珑绿与红佛先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姐。
陈侍卫拿起大刀戳了戳地上男子身体,无任何反应,“大小姐,是名男子,此人已死。”
一听,应清妍从红佛身后探出头,啪了啪胸脯叫道:
“是死人?怪吓人的。走吧,走吧,我们上路。”
珑绿眼尖,陈侍卫戳动的功夫,青丝散落,露出了男子的面容。
“咦?”
随后惊喜大叫!
“小姐!是越世子!”
越世子?
应清妍急速拔开红佛的手臂,冲到男子跟前,望着日思夜想的神姿俊容,那昔日灿漫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可眼前只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怎么就死了?
瞬间,应清妍脸色苍白如雪,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陈侍卫一听是越世子,忙一个箭步上前探了探鼻息,“大小姐,还活着!”
“快,把人抬上去!”
如天籁之音,应清妍急的大叫,嗓子喊出尖锐。
“快,把人扶上马车!随行的郎中呢?把拖他过来!”
就这样,原本应返回西和州的应清妍,快马加鞭的又回到了夹尾山营地。
第一时间闻讯而来的越芫华,长岚郡主,终于见到了亲弟弟,放声大哭。
人没事,半个时辰后越君玹就醒了,且武艺进阶精湛,已然到大宗师级别,性子与往日爽朗爱笑的越世子,调了个样。
怵冷、漠然、杀伐凛冽,犹如杀神附体,仿佛时时身处战场。
最主要,越君玹全然忘记了逃出离原后发生的事。
长岚郡主望着浑身冰冷冷的弟弟,又喜又忧。
当天晚上长岚郡主询问了父王被人刺杀那日的情景,果然是那毒妇设的毒计,联合江湖高手布局刺杀了父王,将玹弟引入局中。
而应清妍这边,脸色坨红,小女儿心思,是个人都瞧的出来。
原本岐王无意越君玹,他弑父之名,响彻大玄,谁不知道他如丧家之犬到处躲藏。
如若要与离原联姻,自然是现任秦阳王,有了离原的十万大军相助,他成大事,如虎添翼。
待他见过越君玹后,才发觉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打了几年胜仗的年少战将,喜形于色的贵公子。
眼前的越君玹沉稳内敛,心有丘壑,眼存山河,其才学敏思令人折服。
是个强者!又是名谋士!
现任秦阳王越承钱那小儿即位时,他可去了离原,那就是个莽夫!黄口小儿!与越君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此人才,又身处险境,正值得他拉拢为他所用!
回到屋内岐王摸着短须,兴奋的直呼:“大善!天佑我应成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