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男一女提剑袭来,正是这群人中最厉害的二人。
五名侍卫对视一眼,见好就收,忙抱着手里小孩逃回画舫船。
付七七和苍瑾追上画舫船,这时四名黑衣人也追了上来。
双方缠斗在画舫船二楼,不过片刻,画舫船的二楼已成废墟,破木屑、断木棍在狂风暴雨中乱飞。
付七七眼神一直未曾离开小芽子,她心急如焚。
小芽子似了无生息般,闭上了双眼,只余嘴里,时不时吐出白沫。
惊厥了!
暴雨越发的大了,水流如注,狂风嘶虐。
眼见一楼也将被毁,暴雨中无处躲藏的艳艳郡主急了,冲着缩成一团的十几个船夫吼道:
“快,划船!回岸上!”
见他们不动弹,她直接捡起一把刀,撂了一人脖子,踢下渭河。
见死了一人,余下的船夫们,才战战兢兢的用力划向岸边。
厮打声中,破烂不堪的画舫船也开始往岸边游去。
艳艳郡主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躲在角落,她慢慢回过神,瞳孔放大,透过雨水,紧盯着付七七和苍瑾。
那个男人太强,已经有两个供奉受伤了,如若他们得手,自己这条命要交代在端州。
要甩脱他们!
忽然她有一个新的发现,这两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旁边侍卫抱着的小娃子身上。
骤地,她眼里精光闪闪,激奋的大喊:
“快!把两个小孩丢入河中!”
侍卫领会了郡主的意思,两人将手中小孩往远处一抛。
所有人一顿!
眼见小良松和小芽子呈一道抛物线坠入急湍的渭河。
“良松!”
“小芽子!”
苍瑾和付七七心一突,纷纷往远处飞掠,苍瑾率先接住良松丢给紧随其后的七七,跳入河内准备抱住小芽子。
一个狂风刮起大浪把小芽子,打到更远处。
付七七回到木船,跳上岸边的大树上,眼见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急的大喊:
“苍大哥!”
“小芽子!”
回应她的只有暴雨声。
久久,人影只剩一个黑点。
而河水中的苍瑾运转体内精神力,急速朝小芽子遁游,无数个来回终于抱住小芽子。
他奋力往岸边游去。
这时又一道大浪把两人啪打到石头上。
“砰!”
脑袋撞击,那股久违的灵魂撕裂,反复拉扯,整个人陷入巨痛。
最后一刻闭眼前,苍瑾激发全身的精神力把手中小芽子抛向岸边。
而他,滚入河水,不知去向。
一艘大船在暴雨中反复救助落水的商人、仆从。
慢慢的已经来到付七七等人这一片区域中。
温家侍从站在船头喊道:“大公子,哪里还有人!”
戴笠穿蓑,手撑一把罗伞的温孜羡,走了出来,望向大树底下。
晦暗冰冷的暴雨下,是一群孩童妇人。
眉染雨墨,手染鲜血,似天地之寂灭,孤胆从生;又似天地之清明,顽强不息。许多年后,她仍记得暴雨下这一幕浸透她心灵的画面,极具震撼力。
跟在温孜羡身后的仆从,看着眼前一群受伤的妇孺,目光充满了怜悯。
温孜羡急切道:“放下甲板,接他们上船!”
“是,大公子。”
温家仆从有序的把甲板放下来,搭在付七七的两艘木船上。
项慈拉紧小岩岩,轻声道:“七七,是温家的船。”
付七七嗯一声,跳下大树,抱起小昭昭,眼角湿润的望着波涛汹涌的河面,正呲牙咧嘴的张大血盆大口,不断吞噬万物。
也吞噬她的苍大哥和小芽子。
见他们还不上船,温孜羡凝了下眉头,应该在等这位长相精致的少女安排,语气冲道:
“她们都受伤了!还有这么多小孩!不要任性,快点上船!”
付七七冷冷地觑了温孜羡一眼,对众人道:“带上行李,上船。”
邝伯和曲叔解下行李,让希雨等人,一人拎一几个包袱踩上甲板。见他们多数人受伤了,提着行李极为吃力,温家仆人下去接过行李,扶他们上船,进了厢房。
等所有人陆续上船后,付七七抱着小昭昭最后一个上船。
与温孜羡擦肩而过,付七七眼眸平静道:“不用可怜我们!我们都活着!”
“活着”二字,咬得较为重。
这是她对苍大哥,对小芽子的期许。
他们!定活着!
小昭昭瞬间破防,趴在姐姐肩膀上,眼泪珠子刷刷的掉。
温孜羡顿感眼角涩涩,突然想到,岸上披头散发、颇为狼狈的艳艳郡主,及其受了重伤的十几个侍从,莫不是就是这一群人与她们激战?M..
温孜羡招来一名仆从,低声交代道:“去艳艳郡主的侍卫那里打听下,发生了何事?”
旁边屋子里这一行人,神色漠然,估计是问不出一个字。
“是。”
仆从应道,又转身帮忙倒了热水,拿出许多汗巾分给众人擦拭雨水。
见着姐姐有种可怕的寂静,小昭昭倚在姐姐身旁,就想唤一声。
“姐姐。”
“嗯,别怕。”
声线如雾。
付七七神色依旧冰冷,替小昭昭擦干净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唤来茶颜:
“放衣服的包袱是防雨布,你跟温家借处地方,让大家换上衣服。”
茶颜眼圈红红的抽了抽鼻头,轻轻应一声:“嗯。”
“那个鬼艳艳郡主,遭雷劈的!老娘下回碰到她,先奸后杀!”
茶颜转过身,恨恨地骂道,骂着骂着就哭了,艳艳郡主的侍从好多高手,她们没杀完,也杀不完!
很快茶颜回来了,跟温家借了一家空屋,领着大家,一个个换了干净的衣裳。
温家送来了伤药,付七七平静地给大家处理好伤口,敷药的时候,催动了木系治疗异动,将大家身上的内伤、暗伤一点点治愈。
只有小昭昭和小岩岩知道姐姐的秘密,见她脸上一点点虚白,他们不赞同道:
“姐姐,你……留着力气。”
付七七双手在他们俩脸上抚道:“姐姐有分寸,会照顾自己。”
正在接受治疗的邝小波,把眼眶中的泪水仰头吸回去,咬牙道:“七七,你别忙我了,我找个温家人帮我们清理伤口。”
付七七坚定,不容拒绝道:“我来!”
邝小波见七七坚持,还有娘说的,苍公子和小芽子生死未卜,七七是哀大于悲,莫过于心死。
他闷不吭声,不争气的,也掉下了眼泪。
隔壁房间,响起啧啧两声。
地支说:“少爷,他们所有人都哭了,只有那个最漂亮的女子愣是没哭一声。”
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秋涧白,眸色幽沉,透着窗棂打量付七七许久,才道:
“此女,性情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