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前卫一呼喊,赵昀原身的记忆又一次被激活,他想起这人是井前卫,便就向水亭边上紧走几步招手回应道:“井大哥!井头领!”
小船划到水亭跟前停下来,井前卫从船头跳到水亭上上去惊诧不已道:“多多兄弟这两天没有进山打柴,怎么突然带来这么多人来,还抬着一头大肥猪……”
赵昀将许良、杨温介绍给井前卫,又拽着他来到飞鸣镝酒馆跟前,将爹娘和乡亲们一一作了介绍。
尔后不加掩饰地说:“井头领,小弟因为劁猪和青阳镇无赖汉丁大卯发生争执,丁大卯诬告小弟造反,青阳镇恶霸丁威率亲兵家丁试图抓捕小弟见官,温良恭俭让五个哥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赵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提高声音:“不幸的是贾恭、王俭、孙让三位兄长被丁威的亲兵擒获,丁威的虎狼亲兵血洗了青羊南庄,小弟和大家前来投靠少华山,希望史头领出手营救贾恭、王俭、孙让三兄长!”
井前卫听赵昀说得严重,沉吟片刻眉头紧蹙。
许良插上话道:“井头领,我们是打着少华山忠义军的旗号和丁威亲兵斗战的,贾恭三人落入敌手性命堪忧,还望山寨出手相救,我们大家愿为山寨效犬马之力!”
井前卫不再沉默,扬扬手臂铿锵有力道:“史头领结交天下好汉,你们打出少华山旗号就是少华山的人,走,井某带你们去见史头领!”
井前卫说着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一只鸣响箭,向蓼草芦苇深处射去。
井前卫搭弓射箭的举做使赵昀立即想起《水浒传》中“林冲雪夜上梁山”那一节:
朱贵知道林冲前来投奔梁山泊,用一张鹊画弓,射了一支响箭。林冲道:“此是何意?”朱贵道:“此是山寨里的号箭,少顷便又船来!”
没过多时,便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啰摇着一只小船过来,径到水亭下。朱贵引了林冲,取了刀仗、行李下船。小喽啰把船摇开,往泊子里去,奔金沙滩来。林冲看时,见那八百里梁山水泊,果然是个险人去处……
赵昀回味一阵《水浒传》,禁不住问了声:“井头领,你射响箭的动作和梁山泊朱贵的操作一样啊!”
井前卫哈哈大笑,道:“多多兄弟知道梁山泊?知道朱贵?”
赵昀指指住站立一旁的赵柳氏道:“我娘订阅邸报,小可是从邸报上看到的!”
井前卫瞠目,死死盯着赵柳氏觑看,见她美貌端庄,气质高雅,慌忙打躬作揖道:“妇人订有邸报?妇人一定学富五车?山寨正缺少夫人这样饱读诗书的人!”
赵柳氏莞尔一笑作为回应。井前卫接着道:“不怕诸位见笑,过几天就是史头领四十大寿,山寨已经装灯结彩,但没有一幅称心如意的贺寿对联,史头领心中不乐,正打算下山请个书文先生撰写,夫人来的正是时候!”
赵昀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这事包在小弟和我娘身上,定给史头领撰写一幅切入时弊的贺寿对联!”
赵昀和井前卫说着话,一只小船已经驶出蓼草芦苇荡向水亭这边而来。
井前卫说了声:“一只船难载几十个人过泽,在下再呼唤几只过来!”
井前卫说着,招呼大家来到水亭之上,对着前面的蓼草芦苇荡“嗖嗖嗖嗖”又发四支响箭。
蓼草芦苇荡又驶出四只小船来,连同前面的那只一共五条。
五只条小船驶到水亭跟前停下来,井前卫招呼赵昀和乡亲们下船。
赵昀问黑母猪留在飞鸣镝酒馆还是抬进山寨。
井前卫想了想道:“直接抬到山寨去见史头领!”
赵昀、许良、杨温和几十个乡亲们登上五只小船,小喽啰拼命摇划,小船在湖水中缓缓而行。
赵昀、井前卫、许良、杨温、爹娘同坐一条船。
赵昀老调重弹,问井前卫道:“井头领,这座水域明明是湖,却为什么叫蓼儿泽?”
井前卫扬声大笑,道:“史头领本是梁山好汉,宋江招安后被害,史头领愤懑,二次在少华山落草,仿照梁山泊修建山寨、水域!”
井前卫说着定定神道:“史头领修建的城池、水域,起名字也照梁山泊,梁山泊有宛子城、廖儿洼,少华山才有蓼儿泽、月牙城、飞鸣镝酒馆。还有山寨的摆置、布防全是依照梁山泊,因此固若金汤,官兵难能攻破!”
赵昀感同身受,五只小船已经驶到蓼儿泽南岸。
赵昀举目觑看,只见山体嶙峋,岩石耸立,关隘凶险,给人一种“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威慑感。
赵昀心中默然着和众乡亲上岸,喽啰划着小船隠入蓼草芦苇荡中,井前卫喊来十几个兵士将黑母猪抬了,引领赵昀和乡亲们向前走去。
经过六弯十八拐关隘,一座宫殿式的建筑显现眼前。
走在前面的井前卫把手指指道:“那是聚义厅,大家就在聚义厅歇脚!”
聚义厅高大雄伟,赵昀站在门口凝视“聚义厅”三个大字,不禁想起《水浒传》晁盖死后,宋江坐了头把交椅,将聚义厅改名忠义堂的事。
聚义厅改叫忠义堂后,成为梁山好汉聚会、议事、欢庆、出征、颁令的地方。
宋江以忠义堂为基点,利用各种关系疏通朝廷盼望招安。
忠义堂最终成为朝廷“攘外安内”劲旅的策源地,进攻方腊的作战方案就是在忠义堂形成的。
方腊被宋江率领的梁山好汉剿灭,宋江的死期也到,喝毒酒陨落廖儿洼。
史斌在少华山修建的聚义厅没有改名,他的理想比宋江大。
宋江只想被朝廷招安做个封疆大吏,史斌想称帝雄霸天下。
聚义厅门前的字匾很有深意——八方共域,异姓一家。
聚义厅连接史斌的中军大寨,是中军大寨的前殿。
史斌的中军大寨位于少华山龙潜寺的迷糊峪中,东邻白崖峪,西接小敷峪,南至蟠龙岭,海拔高度1300米。
除过潜龙寺中军大寨,还有少华峰中寨,红崖湖中寨,石门峡小寨,密林谷小寨。
赵昀聆听着井前卫的介绍,对史斌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华山寨主生出深深的敬佩之心。
但赵昀知道史斌结局——借助金兵完颜娄室的力量在关西称帝,号称“大兴皇帝”……
赵昀正在遐想,忽听一声呐喊:“史头领、朱头领、陈头领、杨头领到!”
赵昀回到现实中来,只见四条大汉向聚义厅这边走来。
为首的自然是史斌,就是《水浒传》史进,而其他三位竟是朱武、陈达、杨春。
赵昀举目盯看史斌,只见他头戴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浑青抓角软头巾。顶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五指梅红攒线搭;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挎一口铜钹磐口雁翎刀。
井前卫喊了声“史头领”,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赵昀心中思忖:史斌还保持着梁山泊时的着装,年已四旬,依旧精神饱满,虎目四射……
井前卫领着史斌走到赵昀跟前道:“史头领,这位是多多兄弟,姓赵名臻字懿轩!投奔山寨的几十号人就是他带来的!”
“好好好!”史斌嘴里说着,伸出大手按在赵昀肩膀上哈哈大笑,道:“井前卫刚才说懿轩小老弟能做寿诞贺联?史某才疏学浅,想见识一下小弟的茂才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