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此刻当真是懊恼,自己竟然大字也不识一个,如今什么也帮不了。
“里面什么人?”突然从外面冒出一个声音,随之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玉春立马将那簪子收进自己怀里,捡起地上的包子。
“你是什么人?”一身黑衣的守卫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玉春,“你带进来了什么东西,我瞧瞧。”
玉春转过头,故作淡定道:“我是柳太妃派来慰问临淮公主的。”她瞥了那守卫一眼,冷声道:“怎么?柳太妃的给五公主送来的东西你也要瞧?”
她将手中的包子往他怀里一塞,“给我瞧仔细了,哼,今日之事我定是会跟太妃说的,你给我等着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外走去。
“哎哟,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太妃娘娘身边的,还请姐姐不要怪罪,是小人眼拙了,真是对不住了。”守卫立马上前谄媚地笑道。
如今柳太妃可是宫中最得势的,虽然先皇不在了,但是如今的皇上可是很看重柳太妃的,柳家也水涨船高,如今之势,可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玉春瞥了他一眼,“太妃娘娘说了,原本五公主的事她也不想插足,但她曾受过五公主的恩惠,你们在这儿好好照看着她,就当她最后报了恩,其余的不必管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玉春异常紧张,若是露了馅,不仅她,五公主也要受牵连,可是见到她在牢中这般模样,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只好假借刘太妃的名义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那守卫点点头,“那还请姐姐在柳太妃面前多美言几句。”侍卫暗暗搓搓手。
玉春淡淡嗯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
绕到了一个没有人地方,她才将那簪子又拿了出来。
怎么办,现在这簪子要给谁?她知道临淮公主身边有个叫香奴的小宫女,可是看样子她并不在这里,若是她也被抓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咦,这是哪来的簪子?好好看啊!”
玉春吓了一跳,立马将簪子藏了起来,转身看去,见到是一副熟悉的面孔,她才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是柳太妃身边的另一贴身宫女,玉春走后,就是她接替的她的位置。
“我路过呀!”小宫女撇撇嘴,往玉春身后探去,“你藏什么!我都看见了,是不是又是娘娘赏赐你的?”她刚才可是瞧见了,是一只很好看的簪子,娘娘可从来没有赏赐给她过这样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支普通的簪子。”玉春将东西往怀里带了带,“我有事要先走了,娘娘那你好生照顾着吧。”
“出宫以后,你可莫要忘了娘娘啊。”那小宫女不甘心地往她怀里看了眼,才缓缓移开视线。
“嗯,不会的。”玉春低下头,不想让人发现她眼中的躲闪,玉春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小宫女见她走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切,得意什么,不过就是一支簪子,藏藏掖掖的,日后我跟了娘娘,好东西可多了去了,谁稀罕……”
玉春将东西立马收好,不敢再拿出来了,让不知道的人看到也就罢了,可是这东西就连她都知道,这是先皇后送给五公主的生辰礼。
若是让人发现在她手上,一定会引起怀疑。
……
在玉春走后,那小宫女回到刘太妃寝殿里,一脸的惆怅。
“这又是怎么了?”刘太妃看了她一眼,“东西可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小宫女撇了撇嘴,“太妃娘娘,您也太偏心了吧,玉春犯了那么大的错,你不责备就算了,还赏赐她那么好的东西。”
“我赏赐她什么了?”柳太妃端起手边的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小口,疑惑地看着她。
“姨母。”那小宫女见旁边没有人,撒娇着贴了过去,“您又准备瞒着我吗?我都瞧见了,你送给玉春了一支簪子,成色极好呢。”
她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难不成她是偷的?我就说嘛,她藏藏掖掖的,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没想到真的是从姨母这里偷来的,她倒是会拿,直接拿了一支凤簪,还是支金簪,真的不怕——”
她说到这样,禁了声,她刚刚说什么了?凤簪?她突然背后冒出了冷汗,凤簪……她应该没有看错,是凤簪没有错了,可是凤簪不是先皇后才戴的嘛……
她偷偷去看柳太妃,果然,柳太妃的脸色不大好,甚至还有些恐怖。
“是一支怎么样的簪子?”柳太妃阴沉道。
“是……”小宫女尽力回想着,“是……一支金凤簪,好像还有玉点缀在上面,反正就是看起来很好看。”
她并没有看到,柳太妃的面目越来越狰狞。
“来人!”柳太妃突然一拍桌,站了起来,小宫女被吓得突然身子一抖。
柳太妃眼神犀利起来,“把玉春给我抓回来!”
“是。”周围的人皆是一惊,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见柳太妃的脸色不好,不敢耽搁,立马快步走了出去。
“好,真是好的很,我就说她怎么出得了宫,原来是因为那刘楚佩啊。”柳太妃冷声道,“走,一起去地牢瞧瞧,我到是要看看,那刘楚佩究竟有什么本事,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帮一个小宫女出宫。”
……
小腹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她疼得一抽一抽的,她如今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地上的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她的眼角的泪水也已经干了,她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面唯一的小窗。
就像是黑夜里的一束光,那扇窗之外的世界也是她最后的希望了,不对,她的希望已经不在了,不会有人再来救她了,到此刻,她或许应该真的相信,她被他利用,如今被他抛弃了。
又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可是刘楚佩依旧盯着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疼痛感早已麻木,反正快死了,谁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玉春是你送出宫的?”身后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地上的人了无生气,毫无反应。
“来人,把牢门给我打开!”
“太妃娘娘,这不妥啊,里头关押的可是重犯。”守卫有些懵,方才太妃娘娘的婢女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太妃娘娘也过来了,而且怎么似乎和她说的不一样啊,五公主不是有恩于太妃娘娘吗?怎么听太妃娘娘这语气不大像啊。
“怎么?如今就连我也使唤不动你们了吗?”柳太妃厉声道:“给我打开!”
“是!”守卫立马将牢房打开,“还请娘娘当心。”
柳太妃轻声一笑,不过是个死囚,她还怕什么,“你们都退下吧。”
“是。”身后众人迅速离开。
“不过才几日不见,楚佩怎么变成了这副光景?这叫哀家看起来着实心疼啊。”柳太妃说着这句话,语气却满是轻快与得意。
刘楚佩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闭着眼不去理会。
“楚佩,你怎么都不跟哀家说几句话?”柳太妃“疼惜”地看着她,继而她故作惊讶道:“呀,哀家真是的,都忘了,如今楚佩可是说不了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舌头都没了……”
刘楚佩忍着全身的疼痛,心中不免冷笑,果然,不管是柳嫔还是柳太妃,她这性子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我可是从小看你长大。”柳太妃蹲下身来,“如今你这番模样,让你那死去的娘亲看到,该有多心疼啊。”她不着痕迹地加重了“死去”两个字。
刘楚佩原本不想理她,可是听到了她提起自己母后,她不能再没有反应了,她缓缓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
早就有了准备的柳太妃还是被吓了一跳,但恐惧之余还是十分愉悦,她最恨的两个人便是王宪嫄与刘楚佩,如今一个已经入了土,另一个也快死了,这怎么让她不畅快。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柳太妃面目突然变得狰狞,“你知道吗?我如今可是太妃了,王宪嫄那贱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死得那么早,往日的风光都不复存在了,还不是我等到了最后,坐上了后宫最高的位置!她只是一个死人!啊——你干什么!给我松开!”
她死命地想要甩开,可是地上的人发了疯似的抓着她的腿不放,还死死地咬住了她!
不是说刘楚佩快死了吗?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给我松开!”柳太妃用另一只脚死命踩着刘楚佩的头,想要让她松开。
可是脚下的人似乎和她杠上了,越咬越紧,刘楚佩的牙似乎都嵌入了她的肉中,疼得她快要叫出来了,“滚开!你个小贱人!跟你那母亲一样贱!”
她猛地一脚踩过去,死死拧着她脸上的伤口处,溃烂的肉与鲜血在她脚下慢慢糊开,早已没有了完整的部分。
刘楚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黑,人猝然地昏了过去,头砸在地上,才让她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脸部的疼痛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抽搐起来。
脸……她的脸……
还没缓过这一阵,腹部又传来疼痛,她缓缓睁开眼,只见她腹部踩着一只脚。
柳太妃此刻完全没有了理智,她重重地踩着刘楚佩的小腹,眼中迸发出痛恨的快意。
见血水从刘楚佩身下缓缓流出,她疯狂地笑了起来,“孩子,你瞧,娘亲给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