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草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啊啊啊……疼……”手上的痛楚又加重,他不停地求饶,“求公主饶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我只听到说是宫里的人,好像是一个姓刘的娘娘。”
刘楚佩脚上的力不轻反重,“说谎也过过脑子,刘乃国姓,这姓刘的娘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公主,公主……饶命啊,草民也是偷偷听到的,或许是草民听岔了,不是刘,不是刘。”
刘楚佩看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宫女,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不定还真是听岔了,宫里倒还真有这么一个娘娘,不过倒是姓柳,柳、刘,倒是真的容易听错。”
“公主恕罪。”小宫女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也不知道实情,奴婢并不知道是柳嫔娘娘做的。”
刘楚佩冷笑一声,如此为了保命而背弃主子的奴才,杀了也是浪费气力。
她脚上松开,那人立马感觉活过来了,不停地揉着他的手。
“给我把这些晦气东西都搬到听兰殿中。”
“啊?”跪着的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两个搬尸者不确定地开口道:“搬……搬走?”这不是刚搬过来吗?
“她给了你们多少银两?我给三倍,搬还是不搬?”刘楚佩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事情办完后,一人五颗。”
“搬!搬!”两人眼睛发亮,五颗!天啊,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一颗夜明珠就够他们挥霍好几年了,若是五颗,那简直是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两人赶忙起身,将最近的尸体放在席子上。
“你还跪着做什么?”刘楚佩面无表情道,“带路啊。”
跪着的小宫女已经哭了出来,“公主,饶了奴婢吧,若是柳嫔娘娘知道奴婢做了这事,娘娘肯定不会放过奴婢的。”
“现在你可没有退路了,给你个选择,死和带路。”刘楚佩淡淡撇了她一眼,往前走去,“若我走出殿门你还未做出选择,那我只好替你选了。”
小宫女跪着爬了过去,“公主,公主,奴婢做,奴婢带路,不要让奴婢死,奴婢家里还有病重的母亲,她需要奴婢,奴婢不能死。”
刘楚佩身子一僵,她顿住脚步,蹲下身来看着她,她的眼眸染上一抹酸涩,“不是我狠心,你明白吗?这里是我母亲住的地方。”
小宫女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愣在原地,忘了哭泣,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前面的人站起身来,留下了一句话,“带完路,就出宫吧,以后不必再回来了……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小宫女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是这个结果,她拼命地磕着头,“多谢五公主!多谢五公主!”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入宫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想要朝一个人磕头谢恩。
刘楚佩往正殿走去,越是靠近正殿,越是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她还站在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刘子业的怒吼声:
“庸医!都是一群庸医,本宫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让你们拿着俸禄天天逍遥自在吗?如今连一个人都医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来人,给我拖下去!都砍了砍了!”
紧接着的就是众人的求饶声。
刘楚佩恍若未闻,缓缓走入殿内,里面跪着一地的太医,柳嫔站在一旁。
而另一旁站着没有遇刺的几个皇子公主,无一例外,都是太子党。
她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她坦坦荡荡走了进去,往床榻上的人看了眼。
香奴说刘楚玉受了重伤,她如今看来,觉得香奴还说轻了,哪里只是重伤,如今只怕是差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刘楚佩!你竟然还敢来。”刘子业见到刘楚佩,眼里迸发的怒意似乎能将她烧成灰烬。
“不是太子殿下派人召我入宫的吗?”刘楚佩不急不缓地回答。
“你!”刘子业指着他突然语塞,“刘楚佩,为何你能如此狠心,下如此毒手!”
刘楚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狠心?太子殿下这出贼喊捉贼的戏码玩够了吗?”她冰冷的眼神划过刘楚玉布满血迹的伤口,“怎么?这一回演脱手了?不曾想对自己下手太重了,如今医不好了。”
“刘楚佩!”
“五公主!”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无一不是对她的呵责。
刘子业拔出一把配剑,指着刘楚佩道:“不知道你这些年学了些什么,如今目无尊长,又满口胡言乱语的。你趁着今日的时机,杀了一众的兄弟姐妹,就连你亲生姐姐也不放过!你究竟有何居心!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刘子业几步上前,挥剑而下,刘楚佩闭上眼睛站着一动不动。
旁边几人见状,立马过来拦他,“太子殿下莫要糊涂,如今最要紧的事是救山阴公主,五公主的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刘楚佩睁开眼,眼中已经染上了一抹哀伤,她缓缓扫视了眼殿中站着的人,是啊,他们无一不是她的兄弟姐妹,但如今却冷眼旁观着。
更甚者,她的亲哥哥拿着剑指着她,还扬言要杀了她。
“公主殿下莫要气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如今心中急切,说话未免有些不顾及了,公主莫要放在心上。”柳嫔立马过来拉着刘楚佩的手,做和事佬。
刘楚佩一把甩开她,冷眼瞧着她,方才的事情她还没找她算账呢,“不知道娘娘如今是以什么身份与立场对本公主说这话的,瞧着娘娘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宫娘娘——太子殿下的生母呢。”
柳嫔被她的话一噎,一时间说不上什么话来。
“刘楚佩,你是怎么与我母妃说话的!”刘怀玉走上前,指着刘楚佩怒道。
“刘怀玉,你是怎么与我说话的!”刘楚佩不甘示弱,“见了嫡公主不行礼,还对其指指点点,这就是柳嫔娘娘教出来的规矩吗?”
“我是你姐姐!”刘怀玉早已愤怒地失了理智。
“终究还是庶出。”刘楚佩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你——”
“够了!”刘子业打断她的话,“都给我滚出去,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我都杀了!”
“太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来了,却不看看阿姐,我怕是寝食难安,要走,自然要看了一眼再走。”刘楚佩不等刘子业说什么,自顾走到床榻便。
等看清了面前奄奄一息的女子,不知为何,刘楚佩心里却没有她本以为会有的快意,面前的人已经虚弱地仿佛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她不知为何,却想着她快一些醒来。
随即她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刘楚佩啊刘楚佩,你还真是犯贱。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是她会知道在几个月后会发生什么,她最悔恨的就是没有在这一刻不顾一切将面前的人杀死,尽管她是自己的亲姐姐,可终究……最后也只是如果。
“太医怎么说?”刘楚佩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刘子业。
“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刘子业上前一把将她扯开,“若是阿姐醒不过来了,为你是问。”
刘楚佩被他一扯,人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只见刘子业蹲下身,眼眸里是方才一直不曾有的温柔,他抚摸着刘楚玉的头发,“阿姐,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不论何种代价。”
而此时,众人都没有留意,跪在最后面的一个太医抬起了头,与站在床榻旁的柳嫔对视了一眼。
如今压抑的氛围让人都不敢说话,突然的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太子殿下,臣有办法救公主。”
众人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跪在最后的一个太医抬起了头。
“什么办法?!”刘子业立马站起身来,急切地步伐都有些凌乱,他一把抓起太医的衣襟,“为何刚才不说?”
“方才……”那太医转头看了刘楚佩一眼,有些支支吾吾。
刘楚佩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怵,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就听见那太医开口道:“臣也是见到了临淮公主才想到的,只是这方法太过凶险,可能会对临淮公主不利,故而臣便没有提出。”
“什么方法?”刘子业眼睛一亮,“主要能治好山阴公主,什么方法都可以。”
那太医说道:“山阴公主这是伤了心肺,本是很难医好的,但是古医书有写,若是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每日一碗,服用七日,就能痊愈。”
刘楚佩站在原地止不住发抖,呵,好一个心头血,每日一碗,需七日,七日后的她哪里还有命!这哪里是为了救刘楚玉,分明就是为了杀她。
好,当真是好的很。
刘子业一顿,没想到是这样的法子,但他立马松开那太医,“好,这事你着手去安排,需要什么与本宫说,若是能救活阿姐,随你提要求。”
刘楚佩心又是一沉。
好?他竟然不假思索地说了好……为了救刘楚玉,刘子业竟然罔顾她的性命。
“若是我不同意呢?”刘楚佩握紧了拳头,从头至尾,他们可曾未问一句过她的想法!既然他们无情,就别怪她无无义了。
刘子业恍若未闻,他摆了摆手,“来人,将临淮公主带下去,取她一碗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