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之的早餐很快就摆了上来,顾言然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坐在了桌前。
“昨天晚上是不是也没吃什么东西?”温言之将一半多的分量都分给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她突然瘦了好多。
“吃了……就是吃的比较少……”顾言然低着头,切了一小片吐司放进嘴里,可是,她却有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餐点,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喜欢吗?”温言之自然看出了她的犹豫。
顾言然摇了摇头,她怕温言之担心,所以强忍着自己的不适,将面前的东西吞了进去。
可是,还没吃三分之一,她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她立马起身往洗手间跑去。
温言之一惊,立马跟了过去,他跑到洗手间的时候,顾言然已经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他赶忙拍着她的背,从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她,“漱个口。”
顾言然有些无力,她两只手端起杯子,颤抖着送到自己嘴边。
“慢些。”温言之蹲下身紧张地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顾言然摇了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吃下那些东西后就犯恶心,下意识就想吐出来。
许亦洲拿起手机给聂余安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快过来一趟。
顾言然抓着他的裤腿摇了摇头,“别,别让他过来了,没事的,吐出来就好了。”其实她有些抵触别人,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有毒瘾这件事。
“别担心,他不是外人,昨天就是她给你包的伤口,他知道了没事,他不会说出去的,相信我。”温言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言然,你应该试着去相信别人了,世界并没有那么多恶意。”
顾言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现在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吗?”
顾言然点点头。
温言之给她又清理了一番,将她抱到床上,“那你好好休息,等余安来了,我让他给你看看。”
“他真的不会说出去吗?”顾言然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他一句。
“真的。”温言之揉了揉她的脑袋,从一旁抽出几本书,“想看哪一本,我读给你听。”
“这本。”顾言然指着他左手的那本《半生缘》说道。
温言之看到手中是什么书后,皱了皱眉,他刚刚也是随便拿的,没想到拿到了这本。
“怎么了?”
“没什么,你现在少看些这些多愁善感的书。”温言之在犹豫要不要换一本。
“分明就是你让我选的呀。”顾言然有些委屈道。
“放心,给你读。”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眼神,他根本不舍得拒绝。
“我可喜欢张爱玲了,你不觉得她说的有些话真的很深入人心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她的那句话。”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温言之听了,皱了皱眉,女人都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吗?
“言之,对你来说,我是你的红玫瑰还是你的白玫瑰?”顾言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出了口。
“顾言然,好好休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别总是多愁善感的。”他将她的枕头调了调位置,“你还要不要听我念书了?”
“要!”顾言然兴奋地点了点头。
温言之在学校里收获了一大批的迷妹,不只是他长得帅,人温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上课时的声音很好听。
跟他平时说话稍稍有些不同,他上课时的声音会让人忍不住沦陷,每一处他叙述一件事娓娓道来之时,会让人心神荡漾。
她很想知道他念书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温言之自然不知道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拿着手中这本已经被她翻得有些旧的书,随意翻了一页,缓缓念道:
“日子过得真快,对于中年以后的人来讲十年八年好像是指逢间的事,可是对于年青人来说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顾言然将眼睛闭上,这样的感觉当真是一种享受,如沐春风一般,她在他轻柔的声音里沉浮,放空了自己……
“我和世均从认识到离别,不过几年的光景,却遭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仿佛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生、离、死、别……”
……
温言之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睡了,他放下书,坐到她身旁,怕是刚刚哭累了,才睡的那么快。
他将她被压着的手抽了出来,放在被子里,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傻瓜,什么红玫瑰白玫瑰的,以后少看这些书,她说的根本不对,怎么可能每个男人都有两个女人……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以后也是,你是我的白月光,也是我心口的朱砂痣。”
也不知道顾言然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句话,只见她微蹙的眉头舒展开,脸上的她舒展着笑意。
半个小时后,温言之等来了聂余安,他脚步匆匆,一身白大褂都还没脱下,一看就是从医院直接过来的。
“麻烦你了。”温言之看到他这样,心里有些感动。
聂余安却是心头一惊,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温言之一眼,他没有认错人吧,这是温言之?刚刚那句“麻烦你了”是温言之说的?
转性了?
但是他心里虽那么想,但是哪里敢表现出来,“没事,今天医院人也不是很多,也没有手术,比较自由,没事……真的没事……”他尴尬地看了温言之一眼,“言然呢?”
“在楼上睡着。”温言之将他带上了楼,“她今天早上吐了。”
聂余安皱了皱眉,“正常现象,她现在情况会很不好,没有食欲,身体会消瘦,容易犯困,精神不佳,情绪容易激动……”
他转过头看了温言之一眼,见他皱着眉头,心中了然。
好吧,全中!
“她现在是初期,是最容易把瘾戒了的,你懂我意思吧?趁这瘾还没深入骨髓,赶快戒了,不然越来越难。”聂余安走进她的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顾言然皱了皱眉,昨天到今天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他感觉她一下子憔悴了很多。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怎么解决她吃不下东西的问题。”
“只能老办法咯。”聂余安耸耸肩,从医药箱中取出药品,“给她先打两天点滴,能维持多久就先多久,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饭肯定还是要吃的,你平时多开导她一些,或者换个花样给她做她爱吃的,多少都要吃一点嘛,不然真的扛不住啊。”
聂余安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的,忍不住问道:“她家人呢?不陪着?”
“没说。”温言之淡淡说了两个字。
“没说!这么严重的事竟然没说?”聂余安都搞不懂两个人到底怎么想的了。
“你声音轻一点,她还在睡觉。”温言之将她的手拿出来,仔细看了眼,“打这只手吧。”
聂余安心里当真是受到一万点暴击,这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还是就他温言之是这样,温柔地竟然不像话,他差点都不认识他了。
睡梦中的顾言然感觉到手中一阵刺疼,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又沉睡了过去。
“睡得那么死?”聂余安有些惊讶,他皱了皱眉,“发样我给我同事鉴定了,今天白天应该就能出结果,到时候她摄入了什么毒品也是能查出来的。”
聂余安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叹了一口气,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呢?一个月前看到的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呢,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子安说他要来东城。”
“我知道。”温言之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带着聂余安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是在他场子里出的事。”
“找到人了吗?”
“我现在先照顾好她,无心再管那些事,等子安来了,他会处理的。”温言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本子和一支笔,“你跟我说说,这几天还需要注意些什么,我记下来。”
聂余安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真是温言之?
哎,恐怕他真的是陷进去了啊。
“其实说多也不多,还是注意病人的情绪变化,她最近会很脆弱,有些事情你都顺着她来。”聂余安看着在他旁边果真开始记笔记的温言之,心想:恐怕他也不会不顺着顾言然吧。
“还有呢?”温言之抬起头看向他。
聂余安尴尬地咳了咳,“酒什么的千万不要沾了,有些酒和药物会起反应,说不定会加重她病情,有时候多带她出去走走,反正就是多陪她走走,散散心就好了。”
“既然你们决定要在家戒,我也就跟你老实说了,这难度不是一般大,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她在发病上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心软,不然可是害死她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温言之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些重要的。”
“你昨天也看到了,会有自杀倾向,你得时时刻刻注意她,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你得理解她一下。”
“我知道了。”温言之收起东西,刚准备下楼。
突然,从卧室中传来惨烈的叫声。
温言之和聂余安四目相对,随之立刻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