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言之!”她突然回身抱住了温言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乖,不哭了。”温言之轻轻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抚道。
“言之……方才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母后死了……我母后怎么可能死呢,她好好地待在宫里呢。”她抬起头来,“言之,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有些害怕,那个梦太真了,我想回去看看,我们回建康好不好?”
在安抚着她的手顿住,温言之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亦琛。
许亦琛丢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就往外快步走去,“医生!医生!”
她听到声音,转过身去,只看到一个慌张的背影,她疑惑地看着她面前的男子,抽噎着说道:“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温言之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心里的慌乱不敢有一丝一毫表现出来。
“医生,你快帮我看看,我妹妹这又是怎么了?”许亦琛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向顾言然,他试着叫了声,“阿佩?”
顾言然一下就缩在了温言之怀里,避开许亦琛的视线,“言之,他是谁?”
许亦琛的表情僵住,怎么回事?她完全忘了他?
“来,先让我看看病人。”医生走了过来,看着似乎受到了惊吓的顾言然。
“我没有病,你不要碰我!”顾言然激烈地反抗着,她推开医生,紧紧抱着温言之,“言之,你让他们走,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乖,让大夫看看好不好,等大夫看好了,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温言之温声细语地对她说着。
“真的带我回宫吗?”顾言然抬起头看着他,身体放松了下来,没有刚刚那么抗拒。
“嗯,真的。”温言之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她放心。
医生看着他的样子,皱了皱眉,“病人以前有过类似的症状吗?”
“有,前几年开始的,不过那时候可能几个月发作一次,可是最近很频繁,她会突然忘了所有人,产生一个新的精神世界。”许亦琛跟医生解释道。
医生点点头,她俯下身看着顾言然,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言然眼神有些躲闪,她偏过头,看了眼温言之,见温言之点点头,她才放下戒备,“刘……刘楚佩……”
医生看了看她床脚上贴着的病例赫然写着“顾言然”三个字,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多大了?”
“十五。”
医生的眉头更紧了,“你还记得旁边的人是谁不?”医生指了指温言之和许亦琛。
顾言然看了眼许亦琛,摇了摇头,“他,我不认识……”随后又看向温言之,脸上起了红晕,“他是我未来的夫君。”
医生站起身,尴尬地咳了咳。不是在给人看病吗,这一嘴的狗粮是怎么回事。
“那你现在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吗?家里有哪些人?他们叫什么?他们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不能一个个问吗!”温言之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医生。
医生尴尬地笑了笑,他撇了眼抱着病人的男子,他周身都是清冽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家住建康。我是临淮公主,你说我家里有哪些人?我父皇和母后的名讳哪里是你能知道的!”
许亦琛和温言之都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顾言然,哦,不,刘楚佩的思维。
“言之,我不想待在这儿,这儿的人奇奇怪怪的。”顾言然松开他,作势就要下床。
温言之眼疾手快,将她一捞,打横抱在怀里,他看着她的脚,皱了皱眉,“鞋子都没穿!”
顾言然往自己的脚上看去,吓得倒吸一口气,“啊!不要看不要看,你们都不准看。”她赶忙将自己的脚往温言之背后藏去。
她的脚怎么能给别的男子看了去。
许亦琛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医生往外走,“我们出去谈谈吧。”
顾言然眼中除了温言之,根本没有其他人,连旁边两个大活人走了,她都不曾注意到。
顾言然咬着下嘴唇,偷偷看了他一眼,“你方才是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看到……看到我的脚啊。”顾言然扯了扯他的袖子,“若是女子的脚让男子看了去,那就要娶她的。”顾言然顿了顿,一拍脑门,“我真是傻,再过六日我们就要成亲了。”
“六日?”温言之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她能把日子记得那么清楚?“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四月廿一啊。”顾言然一脸不解,他为何要问这个呀。
温言之皱了皱眉,她说的时间应当是阴历,但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合……
他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今天的日期:四月二十一号。
不管是阴历还是阳历,都是四月二十一……
“阿佩,你还记得我们是何时订下的婚事的?”温言之看着她,一脸凝重。
“是……是在我及笄礼上啊,四……四月十五。”顾言然不解,他怎么会忘了呢?
四月十五……六天前……
温言之想起来,顾言然上一次意识不清,被刘楚佩的意识主导恰好是在四月十五号那天!
四月十五是她的及笄礼,还订下了婚事……
两个时间很巧合地重合了。
如果说两者没有什么关系,他自己也不相信。
今天她又一次被刘楚佩夺去了意识,事情肯定不会没有任何起因,这不是偶然……
他之前一直猜想,是不是顾言然经历了什么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变成了刘楚佩。
但他现在觉得,事情或许不是他想得那样,时间太巧合了,让他不得不怀疑,是时间驱使着事情的发生!
今天她又产生了刘楚佩的意识,那就说明对于刘楚佩来说的这一天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一定事关重大!
温言之一脸担心地看着她,“阿佩,今天别乱跑知道吗?”
“怎么了?”顾言然看着一脸担忧的温言之,忍不住问出声,他方才一直都奇奇怪怪的。
“听我的话就是了,阿佩,告诉我,你刚才做梦梦见了什么?”
顾言然一听这话,脸又耷拉下来,“我方才梦见母后了……梦见母后走了,言之,梦是不是总是反的呀,母后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是,不用担心。”温言之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除此之外,还梦见了什么?”
顾言然尽力回想,但是不知为何,脑中一片空白,竟想不起其他事情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你梦里事情是在哪一日发生的?”
“是……是在我们成亲之后的那天……”
那就是四月二十八号了,如果到时候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他就能肯定,就是时间轴便是顾言然发病的契机。
他极其想确定她这个契机究竟是什么,但是又舍不得她遭罪。
“言之,你今日一直在问日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期待罢了。”温言之揉揉她的脑袋安慰道。
顾言然埋在他怀里,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
这时,许亦琛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两人,脸上也没有了戏谑的表情,他一脸沉重走了过来,“跟你聊聊。”
温言之看了怀里的顾言然一眼,“我有事和他要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好不好?”
“不能在我面前说吗?”顾言然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乖,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个小姑娘听什么。”温言之捏了捏她的脸,将她安置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若是累了,你就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顾言然乖巧地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温言之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跟着许亦琛往外走去。
“她倒是依赖你。”许亦琛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很是不舒服,明明他才是言然的亲人啊。
“许大少爷要说什么,洗耳恭听。”温言之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医生怎么说。”
“还得再看过心理医生才行,我准备带她出国治疗,她这样也不是办法。”
温言之放在一旁的手一僵,出国?
“我本来是没有什么义务跟你说这件事的,但看在你是言然心尖上的人,才告诉你一声,如果出国,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拒绝。”
“既然知道她会拒绝,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决定。”温言之抬头看向他,“我可以找国内最权威的专家,或是请国外的专家给她治疗,她根本不需要去国外。”
“温大少爷,我只是跟你说事,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许亦琛眯了眯眼睛,不悦地看着他。
温言之站起身来。
突然,他脑中一阵刺痛,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那人似乎正抓着他的衣领,声嘶力竭道:
“谢衡!我只是在告知你这件事,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他烦躁地想要甩开脑中的那道声音,可是这句话一直反反复复出现在他脑中。
为什么,那人为什么要叫他谢衡!
此时,他的眼前已经恢复清明,他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许亦琛,为何他此刻觉得许亦洲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你怎么了?”许亦琛看着他皱了皱眉。
“没事。”温言之淡淡地回应道,“要带她出国治疗这件事,最好还是经过她同意才好。”
“我带她离开这里不是因为别的,她在这里真的不好,不管是在东城还是在南京,都是她的伤心之地,很容易令她发病,我想等她治好了以后带她回来。”
这一回温言之没有再说话,他推开病房的门往里面看去,床上的人已经熟睡了过去。
这时,温言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走到外面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
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许亦琛站在一旁什么也没有说。
“家里有事,我得赶回去一趟,如果事情顺利,我明天应该就能回来。”温言之挂了电话,往里面走去。
家里来电话说他父亲突然住院了,虽然他们之间关系不好,但是他毕竟还是他父亲,他还是应该去看一下,可是顾言然在这他又有些不放心,原本他想给她手机发个消息的,但一想她现在也用不来手机,便作罢了。
他从旁边拿过一张纸,从口袋中取出一支钢笔,在纸上“唰唰”写下几个字,将纸放在了床头。
“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许亦琛看了眼他放在床头的字条,心里有些不爽,顾言然当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先走了。”温言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走到病床边,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温言之!你别太过分了!”许亦琛压低声音,怒道,当他是死人吗?在他面前对他妹妹不轨,不怕他直接让他出不了这扇门吗?
“大舅哥,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温言之看了他一眼,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许亦琛一人凌乱,大舅哥?
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反感的感觉,心里……还十分舒坦呢!
温家的太子爷可是比他还年长几岁呢,竟叫他大舅哥啊,有意思,有意思。
他突然觉得心里十分平衡了。
而此时,在病房外面的走廊尽头探出了一个脑袋,她看着温言之远去的背影,拨了一个号码。
“他刚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