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你怎么会那么想。”谢衡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头,“阿楚,我们把衣服换下来,好吗?会着凉的,乖,我在外头等你。”
谢衡将她从地上缓缓拉起,他手突然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阿楚……”
方才他一直未曾发现,此刻她因为蹲在地上,他站在她面前,她脖子上的痕迹一览无余,这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个暧昧的痕迹刺痛了他的双眼,“阿楚,他是不是对你……”这些痕迹一看就不是正常欢爱留下的,他竟然对她如此粗暴。
“不是,不是……不是他。”刘楚佩赶忙捂着衣襟,躲开了谢衡的视线,她拼命摇着头。
“什么?”谢衡一愣,他赶忙抓着刘楚佩的肩膀,示意她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他!”若不是王莹,那还能是谁?“是不是刘彧!他不是逃出城了吗?他又回来了?”
“不是,是刘子业……”刘楚佩低着头,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阿衡,可是我没有让他最后得逞,我没有和他做什么,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阿楚,我信你。”谢衡搂着她,“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眼泪从她脸颊划过,这便是她的阿衡啊,不论她说什么,他从来都不会怀疑她。
“阿衡,若是我脏了——”
“不会的。”谢衡打断她,“不管是谁欺辱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他!若是王莹他因此对你……”谢衡松开她,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痕,“阿楚,到时候我娶你,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刘楚佩低下头,默默抽开了手,她现在根本不配谢衡对她那么好,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谢衡了。
谢衡自然能感觉到她对他刻意的疏离,“阿楚,你自己沐浴好吗?我过会儿带你去吃午膳,去吃你最爱的花雕醉鸡,好不好。”
“我想喝桃花酿了……”刘楚佩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本想拒绝她的,她如此状态,实在不宜饮酒,可是他根本说不出口,他点点头,“好,我给你温一盅。”
“你也太小气了,阿衡,我许久不曾喝到了,我要喝两盅。”或许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喝到这酒了吧。
“好,两盅便两盅。”谢衡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又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合上门。
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眼中迸发的杀意,“阿四!”
“主子。”守在一旁的阿四心中暗道不好,赶忙跑了过来。
“给我去查一查,今日宫中发生了何时,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是。”阿四匆匆往外走去。
而在另一处。
一道黑影闪了进来,“主子。”
“人找到了吗?”
“回主子,五公主被谢三公子带回谢府了。”
“好,你退下吧。”
那黑衣人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就这样?主子没有其他要说的了?黑子男子心有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转身离开。
“担心她?”江彧站起身,“既然担心她为何不去找她?”
“你如何看出我担心她了?”他自己也并未发觉,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死鸭子嘴硬,若是你不担心,你派人四处找她做什么?”江彧走到他旁边,“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今日一回来就不对劲,我有多久不曾看到这样的你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刘楚佩怎么了?”
王言之并未说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一脸怨夫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绿了。”江彧看着他一副不爽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突然一道眼神杀了过来,江彧心里一颤,不……不会是真的被他说准了吧。
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什么情况?刘楚佩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这不合常理啊,刘楚佩对他可是喜欢的紧,张口闭口都是“言之,言之”的,就算是喜新厌旧,也不带这么快的呀。
不过,这皇室中有多肮脏,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起来,可为何他看着刘楚佩不像是那样的人呢。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彧忍不住问道。
“我也希望是误会。”王言之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站在旁边的江彧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躲过他手中的茶杯,放在鼻下嗅了嗅,“酒?阿莹,你变了,你以往可不是一个会借酒消愁的人。”
“你都说了是以往了。”他凄凄一笑,“人都是会变的。”
江彧自然听出了他话中有其他含义,“你在说刘楚佩?”
王言之并未说话,他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不去接她?她如今可是在谢家,谢家那小子对她什么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他带着你的人跑了,你哭都没地方。”江彧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怎么就那么说不通,他从来都不肯服软,得吃多少亏。
“跑不了。”王言之放下酒杯,看了眼江彧,“我的人都在谢府外。”
“你究竟在想什么,我越来越不懂你了,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江彧急得脱口而出。
王言之眼神凌厉,他不悦地说道:“我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我……我一时情急,忘了。”江彧低下头,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
“刘楚佩的事,你不需要你插手,那是我与她的事。”他自然知道江彧是在担心他,因此并没有把话说绝。
“阿莹,有时候,自己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江彧抬起头看着他,他真的怕他会重蹈覆辙。
“那怎样的才是真的?只凭一人的一面之词?”他眼底闪过一抹伤痛,不是他不信刘楚佩,而是他根本信不过皇家刘氏一族。
刘子业若是真的对她做了那种事,那他自然活不得,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当初那句低喘娇媚之声的确是她的声音,他不会认错。
江彧一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将事情查清楚才好,莫要……伤了她的心。”
“我知道。”王言之轻笑了一声,伤了她的心?伤了心的难道不是他?
刘楚佩将衣服褪下,看着自己手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她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她将自己全部没在水中,她屏着气,想要以此来麻痹自己,怎么办,她觉得或许这么死了也不是一件坏事,她渐渐放缓了呼吸。
“是姑娘你定下的规矩?”
“瞧你在这忧郁了许久,可是没有买着河灯?我这儿有两盏,便赠与你吧。”
“在下乃临沂琅琊王氏人,姑娘唤我言之即可。”
……
言之……
不要!言之!
“咳咳。”她突然扑腾起来,赶忙从水中出来,她抓着浴桶拼命喘着气。
刚刚她是不是差点就死了,可是她发现,她根本舍不得言之。
她不知听谁说起过,人之将死,所见为挚爱之人。
看来她一点也放不下言之啊。
她不能死,若是她死了,那她当真是坐实了这污名。
她起身换上了新衣,洗净的头发湿漉漉地披着,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谢衡就在外头等着,他见刘楚佩走了出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着她湿哒哒的头发,他皱了皱眉,“过来,我替你擦擦。”
刘楚佩摇了摇头,她朝着谢衡笑了笑,“女子的头发只有夫君能碰的。”
谢衡感觉刘楚佩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有何不同。
“你还是会嫁给他是吗?”谢衡当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无耻,竟然会想趁人之危,可若是刘楚佩说出“不”字,他就立马进宫,跟皇上求娶她。
“为何不嫁啊。”刘楚佩站在那,朝他莞尔一笑。
她废了如此功夫,终于能嫁给他了,再过两日她便是他的妻子,她为何不嫁啊,就算他厌弃了她,她也不会放手的。
谢衡心里沉了下去,果然……还是他奢望了。
“果真是你的心上人在此啊。”
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刘楚佩和谢衡都转过身看向来人。
谢语安?刘楚佩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捂紧了她的领口。
“你来这做什么?”谢衡不悦地看向她。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不是都把我的人借走了吗?那我让谁伺候?”谢语安朝他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刘楚佩,“临淮公主什么时候这么落魄了呀,来我谢府蹭吃蹭喝不说,连婢女都要往我这儿借。”
“谢语安!”谢衡终是没忍住脾气,“你给我出去,人我等等给你送回去。”
“谢衡,你护着她有什么用。”谢语安气得指着刘楚佩道:“她可是不要你了,你还这么帮着她说话,谢衡,你有没有脑子啊,我是你亲妹妹,你不帮我,去帮一个外人。”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谢衡怒不可遏,要不是谢语安是他亲妹妹,他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瞧着!你肯定会后悔的,真不知道这女的有什么好的。”谢语安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阿楚,谢语安不懂事,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谢衡看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刘楚佩,有些心疼,以往他们俩一见面就掐架,今日她却一言不发。
“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远不及家人来得重要的。”刘楚佩抬起头看着他,“谢衡,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
“这辈子还不起,那就下辈子呗,下辈子不行那就再下下辈子呗。”谢衡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你怕是还不完了,下辈子我还是会对你好的。”
刘楚佩朝他笑了笑,谢衡,那就下辈子你别记得我了,只要我记得你便好。
“主子,主子。”只见阿四匆忙从院外跑了进来,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刘楚佩,欲言又止。
“说,磨磨蹭蹭做什么!”
“宫里的人来谢府了,如今就在外头呢!老爷和夫人已经过去了。”阿四看了眼刘楚佩,走到谢衡旁边,“主子,那阵仗不像是来拜访,倒像是来……抓人的。”
“阿楚,你在这儿待着,没有见到我,你千万别出来,任何人的话都不能信,知道吗?”他转身便往外走去。
突然感觉身后的人拉住了他,他转过身去。
“我和你一起去。”刘楚佩坚定地看着他,“我不可能躲一辈子的。”她说罢,便往前走去。
谢衡紧随其后,身后的阿四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谢衡皱了皱眉,不悦道:“有何事?待会儿再说,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主子,是五公主的事。”他怕他现在不说,等主子事后才知道,他怕是脑袋都不保了,“公主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
“那么快?”谢衡皱了皱眉,不过这会儿功夫,事情就清楚了?他看了眼走在前头的刘楚佩,放缓了脚步。
“这事宫里如今都传遍了,只是还未传出宫来。”小四当时打听到事情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若是这事传出宫来,后果不堪设想,公主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到时间别说自家主子可以娶她,怕是谢家人都不会同意的,众人都会觉得,那样的五公主根本配不上主子。
阿四附在谢衡耳边说着,谢衡眼中的杀意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