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就行。”温言之转身离开。
进了家门,想起要换鞋子,顾言然才反应过来温言之去买什么了,家里只有一双男式拖鞋,如今多了一个聂余安,总不能还是叫他穿自己的拖鞋吧。
她拿出昨天温言之穿的那一双,“你穿这双吧。”
聂余安对一个人住的顾言然家中有男式拖鞋,也没有在意,只觉得应该是备着给朋友的。
“你一个人住?”聂余安走出玄关,看到里面的布置,有些惊讶,完全不像个女生的家啊。
“嗯。”顾言然带着他在客厅坐下,刚坐下,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想来是这些木质家具上传来的。
顾言然没有惊讶他的反应,昨天温言之来的时候,不也是如此,觉得这不是女生喜欢的风格。
“喝点什么?”不知道聂余安喜欢喝什么,喜不喜欢喝茶。
“有什么?”他丝毫不客气,知道顾言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后,他便放松下来。
“毛尖,碧螺春,云雾,龙井,普洱,都有。”这几样她平时都是自己在泡着喝的,品质如何她也是知道的,其他茶虽然她有,但是都没有尝过,不知道口感如何,她便也不拿出来了。
“都是茶?”他这倒是知道了温言之为什么会对顾言然有好感了,以前去温言之那,总是见他不管多忙,都要抽半小时自己泡壶茶喝。
结果顾言然这也是如此,他一个外行人都觉得她是个懂茶的人。
他没有那个兴致,虽然喝,但是品不来茶,所有茶让他尝,不过都是一个味道。
用温言之的话来说,那就是,给他喝茶,简直就是浪费。
“额……”说真的,家里除了茶好像真的没别的东西了,“只有白开水了。”
“成。”他也不挑,他还是不浪费顾言然的好茶了。
她去厨房烧热水,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去。”聂余安见顾言然在厨房忙碌,起身去开门。
正是温言之。
温言之见来开门的是聂余安,低头看了看他脚上,皱了皱眉,取出袋子中的拖鞋,丢在地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穿这个。”
聂余安低头看了眼和他脚上并无差别的拖鞋,一脸疑惑,“不是一样吗?换了干嘛?”
一样?怎么可能一样,他脚上那双可是顾言然买的,当然不一样了,本来他准备买个其他颜色的,可是店里暂时就只有这一种颜色。
“让你换上就换上,哪来那么多废话。”他站在门口示意他动作快点。
一脸茫然的聂余安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了新的拖鞋。
温言之这才走进来,将门关上,脱下鞋子,穿上了刚刚聂余安换下的那双。
聂余安心里不免嘀咕,不都是鞋子嘛,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直接穿新的不就好了,省得他换,奇怪。
被搅的有些不解的聂余安,自然没有再想其他,比如,温言之是怎么知道顾言然家里的拖鞋会不够。
这件事情在厨房忙碌的顾言然自然不知。
她见温言之走到客厅,脚上穿着的拖鞋与聂余安的毫无二致,也没多想。
顾言然走到客厅,“不好意思,等等,家里没有热水。”
“没事,不急不急。”聂余安低头研究起茶几上的瓷瓶,他一外行人都觉得这瓷瓶的釉色和材质都上乘,不得不说,顾言然的品味跟一般人真是有些不一样,难道是因为专业的原因?
三个人突然安静下来,顾言然又想到了方才在车上的一幕,觉得当真是难以面对温言之,无奈,她只得走到聂余安左侧坐下。
“别干坐着啊,言然,你该忙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几个人这么坐着也不是回事,聂余安赶忙出来化解尴尬。
“我……不忙。”顾言然摇了摇头,这么干坐着也真不是回事。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来,“你们跟我来。”
三人穿过走廊,拐了个弯,顾言然拉开门,这边直通湖边,外面做了一个平台,摆着一套石桌椅,另外还有一把躺椅。
“这里可以钓鱼。”今天天气也不错,是个垂钓的好日子,两个人反正坐着也没事,钓鱼打发时间也不错。
“这里还有鱼?”聂余安似乎不信,往前走了几步,往湖中看去。
“我偷偷养了一些。”顾言然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之前她也只是觉得无聊,投了些鱼苗下去,一两年过去,想来这些鱼也养的差不多了。
“你倒是有意思。”聂余安转过头来看了眼顾言然,怎么跟顾言然相处越久,越是觉得她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跟我来拿些东西吧。”东西有点多,她一个人顺不过来,只得让聂余安帮忙,温言之那边她是万万开不了口的。
“好。”聂余安自是满口答应,跟着顾言然去拿东西。
温言之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顾言然在有意避着他,他不想再让她为难,便没有凑上前。
顾言然带着聂余安来到她的杂物间,说是杂物间,但是根本看不出是摆放杂物的地方,所有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的。
就连几根鱼竿,她都是整整齐齐摆放在架子上,她一一取下,将鱼食也拿上。
“放心,这是我前两天刚买的。”她有个习惯,就是会定期更换家中的东西,不管这个东西常不常用。
这鱼食,是她去南京之前一天整理时,发现已经不能用了,就买了新的放在这里,到时候也不至于什么时候自己心血来潮时,又要跑去买。
“你帮忙再搬把椅子吧。”她指了指角落的躺椅,示意他搬一下。
这回,她倒是有些感谢自己买东西喜欢成双的习惯了。
两人将东西摆在平台上,树的阴影撒下,恰好给这边提供了一处阴凉的地方。
从他们的娴熟手法上可以看出,两人也不是第一次钓鱼。
顾言然见他们俩将注意力都放在这边,便回到厨房泡了两杯水端了过去。
“将就着喝一下吧,今日不泡茶了。”她将两杯茶放在石桌上,这话是说给温言之听的。
他点点头,没有异议,他喝什么其实也无所谓。
顾言然走到楼上的卧室,取了一本还没看完的书,便回到湖边,坐在石凳上看。
三人无言,但是却异常和谐。
阳光洒下,在顾言然四周镀了层光晕,恬静而又淡雅,如同沉浸了岁月,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这般,坐在这里,从未变过。
温言之心想,若是她长发,应当是好看极了。
“在看什么?”温言之站起身,走到她身后。
“《红楼》。”她将书半合上,将封面给他看了眼。
“你倒是很听话。”温言之朱唇轻抿,淡淡一笑。
顾言然当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过是说课上他推荐学生们多读《红楼》,这下她刚到家,便开始读了起来,不是听话是什么。
他的语气总是让人觉得,他把她当做孩子一般,隐隐带着些许宠溺。
“温老师的话岂敢不听。”她的声音不低,聂余安也听得一清二楚。
“温老师?”他噗嗤一笑,这两人倒是有趣,他可是第一次听顾言然这般称呼温言之。
她原本只是说给温言之听,一时间没有控制声音,却不想被聂余安听见,虽说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莫名有种被聂余安窥见她与温言之之间秘密的感觉。
温言之抬头看了眼聂余安,嘴角一勾,分明笑着,却让聂余安不禁打了个寒战。
可能风有些大吧,聂余安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果然,温言之的温柔都是给了别人,他可是十分之一都没有被分到。
聂余安最大的优点就是,十分识趣,他收起笑意,偏过头,专注地看着湖面,但是耳朵注意着哪边就不知道了。
温言之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天气有些冷,水凉得很快。
“顾言然。”他放下茶杯,握着杯身,看着她手边的书。
“温言之。”她叫住他,打断了他继续说的话,她抬起头看着他,“你相信……有前世吗?”
他没有立马回答她,手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里面的水一滴也未洒出,“你信佛吗?”
佛?她原本是信的,现在不信了。
以前,她信佛,可佛不渡她啊。
她的手停留在书上刚刚那一页,没有再翻动,微风正好,吹起几页。
以前,她也问过这个问题。
那时的她趴在他肩头,问他:“言之,你信佛吗?”
他冷冷一笑,回应她:“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她将手环在他脖子上,在他耳边轻语,“佛曰因果皆是轮回,我想,我与你这一世的相遇,定是前一世的果,也是下一世的因。”
“刘楚佩,你整日尽在想这些,别想着什么前世后世,还是好好想想如今吧,我问你,你今日的字写了没!”他扯开她的手,站起身,看着她手边还是空白的纸。
她吐了吐舌头,“我会写的,你别催我。”
她跑到他身边,扯着他袖子,问他:“言之,若有下一世,你想做什么?”
“若有下一世,我定是不会再娶你。”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太聒噪。”
语气中虽是满满的嫌弃,但是眉眼中确是难掩的笑意与宠溺。
“哼,不娶就不娶,那我下一世便做一块玉,也好天天被你揣在手里,倒是你,到时可别舍不得松手。”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在他怀中笑作一团。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不曾见到的时候,目光渐渐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