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萧溶
萧溶小子,你在哪里?
当年长乐宫离火地,南海灵犀珠上方的壁上,镶了“婆罗香”,这香平日无味,只有被烈火炙烤后,才能散发浓郁奇异的香味,那香可解世间火毒,只要在那香气笼罩下呆了超过一个时辰,香气入骨,终身不散。
除非另以他法解去,但这法子,目前这世上,只有她会用。
她一向行事细密,离火地灵犀珠本就是为避火所用,如果没有火灾之虞,那地方是不会启用的,一旦离火地使用,说明火起,婆罗香定然能发挥效用。
她未雨绸缪步步算计,只为了于风云变幻的鬼蜮深宫,随时可现的刀枪斧戟之下,保住幼子。
换句话说,只要能遇见一个香喷喷的孩子,那香气又合她心意的话,儿子便找到了。
她直觉,萧溶应该就在京城,当年她为了保护自己,主要势力都在京城,她也曾和亲信说过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他们离宫城近,随时和宫内通消息,当年他们才是应该第一批赶到的人,只要他们带走萧溶,定然能平安抚养他至今。
也有可能他们带着萧溶远走高飞,避世而居,不过,以她所熟悉的那几人的行事风格,这个可能不大。
她的目光,只在街角,墙根,巷子的拐弯处,斜斜向下,细细寻觅。
一线四角符号引起了她的注意。
笑意缓缓弥漫上眼底,秦长歌微微欣慰。
看标记,附近就应该有他们的人。
正沉思着,是直接奔向秘密据点呢,还是先见见在附近的旧人。
忽听不远处一声尖呼。
秦长歌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年轻女子,一脸惊吓的瞪着身前一个死扒住她不肯放手,小狗一样在她身上到处乱嗅的孩童。
那孩子粉粉嫩嫩得象只刚出炉的包子,大大眼睛长长头发,都漆黑明亮,耀人眼目。
包子穿得简单却精致,乌黑的头发束了玉色的结,明润润的肤色比女孩还细腻,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可惜脑子好像有点糊涂。
他死抱着那女子不放手,小鼻子不住抽()动,连连使劲嗅她身上香气,满脸陶醉的连呼:“娘!娘!这回可让我找到你了!”
包子蹭啊蹭,陶醉万分:“娘……你真香……”
那一看还是闺中女儿的姑娘满面羞红,在大街上被孩子抱住叫娘,直让她尴尬羞愤得几欲落泪,要不是看着这孩子长得实在可爱,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秦长歌皱起眉头,这小子,是真的找娘呢,还是借找娘之名行色狼之实呢?
啧啧,包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这小小年纪也会这招了?我西梁民风开化之速令人瞠目啊,这包子,实在不比现代那世被高速发展的信息社会熏陶得无事不懂的早熟儿来得差劲啊。
人群很快围了一堆指指点点,秦长歌隐约听得有人说:“又是这孩子!”
“这孩子脑子不好……专爱认娘……”
“还说呢,这个月认了第三回了……”
“咳!我替他数着呢,今年的第十八回……”
“他娘呢?不要他了?”
“谁知道……许是个傻子,没人要吧?”
秦长歌慢慢皱起眉头。
正要过去,忽见一大汉急急的奔过来,拨开人群,小心的抱过那犹自死赖在姑娘身上的包子,低声责怪:“小少爷,你不是答应我不乱认娘了嘛,怎么又……”连连叹气,向那姑娘赔罪,连声道,“实在对不住姑娘……我家小少爷自幼失母,思母心切,见着姑娘容颜相似乃母,便唐突了……还请姑娘看在这孩子身世堪怜的份上,恕罪则个……”
一番话说得熟练,想必经常道歉练出来了。
包子抱住大汉脖子,嘴一扁,怒道:“明明她身上的香味和我一样的!!!她要不是我娘,为什么和我是一样的味道?你骗我!”
周围的人哄的一声笑,“这孩子说什么?香味?哪有凭香味乱认娘的?”
“果真脑子不好……”
秦长歌本想走开,听见这一句立即停住,想了想,向着人群中那孩子凑了凑,仔细一闻。
当即怔在当地,一时竟然有些浑浑噩噩,不敢相信有这般的好事降临到自己身上,是不是前世下场过于凄凉,这辈子老天补给她好运了?这才逛了半天,儿子就自动跑到面前来了。
虽说认错了娘,不过没关系,秦长歌决定,她一定会很努力的给萧包子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让他很努力的记住自己的亲娘是谁的。
听着周围人的哄笑,秦长歌挑挑眉,笑什么?笑我儿子?我儿子只有我能笑吧?
快步上前,果然,一靠近,那奇异的淡香越发明显,萧包子一定是发觉了自己身上的香气,便自作主张的认为他娘身上一定也有和他一样的香味,他年纪又小,辨不出香味差异,觉得相近的,便扑上去认娘……天知道他认了多少个娘了。
众人犹自在笑,秦长歌理也不理,走到萧溶身边,伸手就抱,“儿子!”
这一声低柔婉转,却也是个婉转的惊雷。
硬是将众人都劈呆在地。
包括萧溶和那个前来解围的家丁大汉。
秦长歌巧笑倩兮的抱过萧溶,单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犹自未回神,低低道:“小子,快叫娘,不叫娘我就叫你祁繁叔叔给你吃糖!”
立竿见影也没这么快法。
萧溶乌亮大眼一眨,长睫毛扇啊扇,抬手就搂住秦长歌,大声的,又甜又脆一声:“娘!”
鸭梨也没这个甜脆。
他还不罢休,犹自跟上一句:“这回再不错了!”
秦长歌微笑,看来祁繁那个家伙果然多年的坏习惯真的没改啊,他那爱研究乱七八糟糖果的毛病荼毒了大家那么久,居然还要来荼毒她儿子?
“乖,”秦长歌微笑抚摸儿子大头,“你这回确实没错……我也不会再给你错的机会了……”
萧溶激灵灵打个寒战。
“以后你也不用再吃祁繁叔叔的糖了……”秦长歌笑得不怀好意,“他该吃吃我送给他的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