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甜家。
“……只要人没事就好,这次进了警察局,我们得跨一个火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准备一个简易版的,虽然不怎么专业,但只要能赶走邪气就可以了……”
扶着纪萤一路从外面进来,蒋甜一直都担心这担心那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又磕碰到了,让伤口又再一次破裂开来,这来到家门前,还想着要帮她赶走霉运。
虽说只是进了警察局配合调查而已,但蒋甜总觉得,这点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不然到时候真的因为这一次仪式感的缺失,而让纪萤踩中了什么倒霉的点,好几天都不怎么顺心的话,她可真的会想要给自己一巴掌的。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蒋甜从哪儿拿了一只铁制的饼干盒出来,在里面胡乱地丢了一些叶子,燃了起来,就当作是火盆了,给纪萤端了上来。
“来来来,跨过这个火盆,一切倒霉的东西就都走开了,以后我们纪萤就只走花路吧!”
老一辈常说的那些话,蒋甜都不怎么记得,就按照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刚好因为夏然的照片,她还接触到了一点点饭圈,懂了一些夸人的皮
毛,就用上了“走花路”这几个字。
纪萤本来就一路没说话,到家之后,也是完完全全按照蒋甜是怎么说的,就怎么去做了,感觉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似的,都是按照别人的想法来走的。
事实上,她的脑袋里根本就是一团乱麻,不完全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清理干净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强行塞进去其他东西,因为本来就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你都不知道,你一声不吭自己跑出去的时候,我到底有多担心……哎!你到底有在听我讲话吗?”
一边收着火盆,蒋甜就一边对纪萤说着话,见她还是一副目光呆滞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泄气,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人家根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半点效果都没起。
“啊?哦,嗯,我只是担心而已,他还带着伤……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要说担心别人了,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大概是想到了那份,前不久被送到了蒋甜家来了的离婚协议书,纪萤的眼神又兀地暗淡下去了好些,而后又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嘴角噙起一抹带了几分嘲讽的笑。
没错,她很快就再也没有资格了,因为傅家少奶奶这个身份,很快就会与她无缘,马上就要有人接替她的位置了。
没想到那份契约终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一时间也有些感慨,自己陪伴傅忱的这么几个月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除了盲目的心动以外,好像就是一直在很闲的岗位上打转了。
在傅氏集团工作的这些时间里,她实在是见到过太多优秀的人了,她也充分明白,如果不是傅忱的话,就凭她这样的人,是根本进不了这家公司的。
所以,即使落得个“降落伞”的名头,她也很喜欢能留在那里工作的感觉,直到现在,她被迫要离开了。
“不要这么想,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
蒋甜看出了她严重的悲伤,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用笨拙的词句,想着要安慰安慰她,可看着却好像并没有作用的样子。
果然,她心中的创伤已经太深了,又太久没有人能为她疗伤,就只能这么一直耗着,直到伤口变得溃烂,才发现她的痛苦。现在,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它自愈了。
“我明天就回公司简单收拾一下,你能帮
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工作吗?毕竟,从那里搬出去之后,我应该就再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了,纪祺也是……”
想到纪祺,她就觉得很对不起他,明明已经将他送进了B市最有名的贵族学校,却又马上就要安排他转学了,这种落差感,肯定是他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没有办法接受得了的。
“尽快断了也好,毕竟这种事情,越是拖得长时间的话,就越是会难过……我支持你。”
蒋甜自己也过得紧巴巴的,除了能给她提供住处,其他的也帮不上忙,于是乎,只能这样说道。
夜深了,纪萤简单洗了个澡,和蒋甜道过晚安之后,就回到了房间。
房间看着很温馨,每一个角落,都是由蒋甜本人亲自设计的,怎么摆放,怎么安排,全部都井井有条,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可反观她自己,在这个人情冷暖的社会里,她要是没有了傅家那庞大的羽翼,来帮她遮风挡雨的话,她都已经自顾不暇,又怎么能保护年纪还很小的纪祺?
别说是热爱生活了,就连好好生活这一点,她好像都没能完全做到,甚至还像是完全搞砸了。
她
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床沿,床头上放着一台老式的MP3,里面放着一首又一首已经和现在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了的老歌。
歌曲的旋律还是和儿时初次听的时候一样,能很简单地就让人平静下来。
只是,听歌的人,再没有像当时一样,有着想要哼几句的想法了。
最近,肚子似乎也渐渐有些隆起来了,看着微微上涨的小腹,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是一个孕妇,无论到什么公司,都很有可能因为这一条,而被轻而易举地刷下来。
毕竟,现在外面,比她年轻,比她优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和人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完全能感觉到这世界的参差。
“你只要好好地待着就可以了,其他的,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的,也绝对不会让你和纪祺哥哥饿着,会努力给你们最好的生活的。”
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她就这么自言自语着,一边还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小腹,一边像是心情很沉闷的一样,轻叹了一口气。
说是这样说,可现在的她,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对于完全看不清前方道路的未来,她到底,又应该怎样去满怀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