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路灯的光线昏暗，没人看得清楚刘天林脸上的表情，他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李腾达，这时摇摇晃晃的从车子上下来，嘴里面骂骂咧咧。
“不过是一场车祸而已，顶多判个十年二十年，我就不信，你区区一个刑警队长，就能公报私仇，给我们弄成无期了！”
郝春雷一肚子的火气无从发泄，见他如此，没忍住又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反正今天他也是违反了纪律，少不了会被局里处罚，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刘天林挨了打不还手，李腾达却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张牙舞爪的还击。
可是，他根本不是郝春雷的对手，直接被撂倒在地。
郝春雷下手很重，李腾达哭爹叫娘。
刘天林有心上前帮忙，却给孙扬扯住胳膊。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直到得到消息的王兴科和钱川急匆匆从家中赶过来，才终于是阻止住了郝春雷。
而此时，李腾达的身上已经带了很多处伤。
作为于洪山的得力手下，这几年在他的庇佑之下，李腾达在肇晖可以说是横着走的。
提起来五虎之一的李腾达，谁人不惧？
只有他对别人拳脚相加的份，就从来
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李腾达心里窝火，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声咆哮。
“大家快来看啊，刑警打人了。”
“郝春雷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刑警队仗势欺人，我要投诉他们。”
“大家要为我作证啊！”
……
王兴科无视他的张牙舞爪，拉着郝春雷到一边说话。
钱川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个状况，和孙扬询问情况。
倒是那些围观的群众，回应了李腾达。
“你还知道什么法呀罪呀的呢？我记得你们五虎当中好像有谁说过，你们就是王法。”
“你们五虎坏事做尽，不止是郝队长想收拾你们，我们也手痒痒呢！”
“我们刚刚可没看到郝队长打人，我们只看到你们在行凶。”
“好好一个女孩子差点就被你们撞死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咆哮。”
“郝队长怎么没把你打死呢？”
……
李腾达脸色发白，听着大家的冷言冷语，一时哑口无言。
而此时，在他身边的刘天林却不知为何一只手扶着脑袋，似乎头疼不已。
李腾达转身望向他。
“三哥你怎么了？”
刘天林的表情很痛苦。
“突然就觉得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这里话音
刚刚落地，刚刚落在车子上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手机铃声，掩盖了四周的一片喧哗。
刘天林拉开车门，取了自己的手机来看。
电话是他的母亲打过来的。
刘天林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母亲一个人带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本来，他结过一次婚，但是因为妻子受不了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他知道，自己在刀尖上求生存，并不适合有一个稳定家庭的。
所以自此后只玩风月，没有动过再娶亲的打算。
母亲为此曾伤透了脑筋，这两年风闻了他的所作所为，倒是再也不劝他了。
而且，老人家平时也很少主动联系他，也从来不会要求他回家。
今天明显是个例外。
刘天林急忙接听电话。
可是不知为什么，电话那头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刘天林有些心慌起来。
“妈，您怎么不说话呢，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老人有些暗哑的声音终于是响了起来。
“我刚刚听人说，警局外面发生了一起车祸，而且车子撞到了一个女孩子，有这回事儿吗？”
刘天林不由得就是一愣。
母亲平时喜欢四处走，和一些退休了的街坊邻居侃
大山，消息格外灵通。
但是现在毕竟是晚上，她又没有熬夜看新闻的习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了消息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刘天林发问。
“我刚刚听说好像有这回事，不过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苦笑着。
“很简单，因为被撞的那个人是我的亲侄女，她现在就躺在医院里，说是还没抢救过来。我的亲哥哥因为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也在接受抢救。医院给我打来的电话，我现在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刘天林拿着手机的一只手略略发颤。
他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
电话那头，却又传来母亲的声音。
“给我打电话过来的警员说，我哥哥和侄女，是被山海集团的刘天林撞的，还说这个刘天林是五虎之一，他这一次是打算蓄意谋害郝春雷，却不想牵连了无辜……”
刘天林的眼圈发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已经崩溃的母亲。
电话那头的老人继续说下去。
“我和你说过，恶人是要遭报应的。我本以为，这报应会降临到我的头上，反正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死活都无所谓，就当是替你赎罪了。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报应到琳琳的头上呢？琳琳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她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舅舅也活不成了……”
老人说到最后，哽咽难言。
刘天林手里的手机，掉落到地上。
他急忙又弯腰把手机拾起来。
“妈，琳琳现在在哪家医院？”
老人一声沉沉的叹息。
“她在哪家医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觉得，她醒过来以后会愿意见到你吗？刘天林，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就是我的煞星啊……”
电话挂断了，刘天林石化在原地，手里依旧死死握着手机。
孙扬皱着眉头望他。
“我可以先叫人送你去医院，照顾一下你妈妈，也可以帮你暂时隐瞒事实……”
刘天林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不必了，没有用的，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而且我想我妈妈，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我又何必去给她添堵，我们走吧……”
孙扬迟疑了一下，这才示意手下人把两个人带上警车，直接送回去警局，接受审讯。
但是他自己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直接拉开了刘天林的车门。
然后他就一眼望到车子里面，李腾达座椅下面，露出来的枪支的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