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有点慌了,她眼神闪躲着,向外人求助。
可在在场的人都看热闹似的观望着,并没有人站出来为李梦说上一两句话。
此时,躲在李梦身后的小伟,好像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他缩着脖子,悄悄伸出手,扯了扯李梦的衣服,小声道:“妈,我们快走吧,我额头疼……”
男孩说的很小声,但在现在这种极度安静的场景下,苏北还是听清了。她掀了掀眼,往男孩的脸上看了一眼。
男孩的额头上确实是有一道口子,不过看着就是简单的划伤而已,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但毕竟是个小孩子……
苏北敛了下唇角,偏头说:“云枳,你过去给小朋友看看伤的怎么样。”
“好的,夫人。”云枳得了命令,把手杖递给柳分拿着,缓步走过去。
男孩有点怕云枳,瞳孔闪烁着惊慌,把整个身子都藏在了李梦的身后,不肯出去。
李梦双手背后,护着自己的儿子,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云枳:“你要做什么?”说着,带着她身后的儿子退了一步。
云枳露出一个清浅的笑,解释道:“你不用紧张,我是医生,你的孩子刚刚不是说额头疼吗?我帮他瞧瞧伤口是不是感染了。”
李梦信不过云枳,挺了挺腰板说:“不麻烦你了,我儿子的伤我会带着他去医院看的。”
闻言,云枳倒也没有勉强,她回身看向苏北,等待着苏北的指令。
“云枳,既然这位夫人不想,就回来吧。”苏北低头,摸了摸小儿子的后脑勺,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红色勒痕上,眸色暗沉,冷了声音说:“你儿子额头上伤若是亦染造成的,那我们会负全责,可是……”苏北抬眸,看向李梦,眸色凌厉:“我儿子脖子上的伤,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个说法?!”
苏北的气势逼人,李梦被吓的双腿都软了,她用余光小心的瞥了一眼苏北身边没怎么开口讲话的傅云商,汗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傅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就是看到小伟的额头流了血,一时情急才……对一个小孩子动手,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跟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面子可不如小命重要,李梦当即冲着苏北跟傅云商
鞠了三躬。
苏北没说话,依旧是冷若冰霜的看着李梦。
道歉这么好用的话,就不需要警察了。
她的儿子是宝贝,她儿子就不是吗?
同样都是小孩子,凭什么她的儿子就要做坚强、懂事的那一个?
可……
今天到底说是司徒老夫人的寿宴。
楼上还有那么多人呢,楼下的事情闹大,很快就会惊动上去。
可原谅、识大体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有点说不出来。
“小北。”
身边的男人突然轻唤了她一声,牵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苏北怔了怔,偏过头。
“我们先带着亦染去处理一下伤,有些账,晚些可以慢慢算。”男人语速缓慢,一字一句的都无形的带着几分压迫人的危险。
苏北把男人的话,琢磨了一下,最后点头:“好。”
如今不比她当年独自带着俩孩子在M国生活的那段时间,自己怎么的爽快舒心怎么来,现在,还是要收敛的比较好。
傅云商弯唇,抬手抚了下苏北的脸颊,由心夸赞道:“真乖。”
苏北憋了一下嘴,小幅度的凑头过去,在男人边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不放心的告诉道:“你可不能太便宜那个妇人。”
她不是什么善类,就像是刚刚那个妇人说的,现在是人压人的社会,既然这样,她就也让她感受被压的感觉好了。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蛮横,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也真是可以的了!
女人的温软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傅云商呆了一瞬后,忍俊不禁的捏了捏苏北的鼻子:“知道了,放心。”
他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其余众人见苏北跟傅云商的互动,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听外面的传言,总不如自己亲眼见到来的更真实。
不近女色的傅总,居然有一天也可以这么温柔?
一时间,大家看李梦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同情。
李梦心里慌的不行。
温家是古老的大家族,如今还是带着很久以前男尊女卑的思想的,她家世一般,长得不算漂亮,能嫁给温家的二少,本就是高攀了。刚开始她在温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不太受待见,还是生了孩子后,她的丈夫才对她有了一些关注,只是她生完孩子身材走形的厉害,想用美色留住
自己丈夫是肯定不行的了,于是她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小伟今年六岁半了,已经上了幼儿园。
他很聪明,自此的受到了温老爷子的关注,也便是这样,有了温老爷子的喜爱,她才能母凭子贵的,代为自己丈夫来出席今天这么重要的寿宴。
谁知道……
竟然惹上了傅家……
要是被她丈夫跟老爷子知道了,那她今后可就别完了。
“傅总,傅夫人等一下——!”
李梦见苏北跟傅云商要离开,她扯开抓着她衣服的儿子,小跑的追过去,还没近身,就被柳分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这位夫人,请您留步。”
李梦眼见着苏北跟傅云商越走越远,急得都快要哭了,抓住柳分的胳膊央求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孩就是傅总的儿子,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敢那么做到,拜托,你让我过去跟傅总解释一下吧。”
柳分面无表情地道:“抱歉,我没有这个权力。”顿了一下,他视线越过夫人,看了一眼正在用手擦着眼泪的抽泣的小伟,提醒道:“你的儿子正在哭,你还是去哄哄孩子,之后再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想到了什么,柳分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上面有我的电话,医药费多少,倒时候发短信给我卡号,我给你报销。”
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医药费才多点钱?谁还在乎这个。
李梦没有接,继续哀求着道:“让我再去见一下傅总吧,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哎,做人低调平和一点不好吗?现在遇到比自己强的了,傻眼了吧?没地方哭去了吧?柳分掏了掏耳朵,不顾李梦的哭求,直接把名片往她怀中一塞,留下一句:“记得给我发卡号”然后就走了。
李梦拿起名片,追着出去,然而没追上,柳分已经乘着电梯上楼了。
叮——
旁边的电梯门打开。
温娇蕊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李梦,她脚步顿了顿:“二嫂?”
“娇蕊!”李梦眼睛一亮,快步过去,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温娇蕊,哭腔道:“娇蕊,你帮帮二嫂,你要是不帮二嫂,二嫂就完了……彻底完了。”边说着,边忍不住的放声
哭了起来。
温娇蕊:“……”
——
十楼,套房里。
苏北半蹲在床边,手里拿了个棉棒,轻轻的帮着苏亦染上药。
红色的勒痕沾上了药水后,显得很明显。
苏北心疼的不得了,那个妇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居然弄处这么一道痕迹。
这么脆弱的脖颈,怎么的能经受得住呢?
苏亦染双手撑在床边,仰着小脑袋,眼睛往上瞟了瞟,道:“妈咪,你可以帮我吹一吹吗?要水湿漉漉的,有点不舒服。”
苏北用棉签把伤痕上要往下面流的药水擦拭去,然后凑头,吹了吹气。
呼——
呼呼——
呼呼呼——
苏北问:“现在有好点吗?”
气吹在脖子上,有点痒,有点凉,很舒服。苏亦染忍不住的笑了,眯了眯眼,轻轻点头:“嗯,好舒服,妈咪你这么一吹,我都不觉得疼了。”
“那我再给你吹一吹~”
呼——
呼呼——
呼呼呼——
呼呼呼呼呼——
苏北连着吹了好几口气,一次气比一次长。
等吹完后,她觉得眼前一黑,有点晕,再加上蹲的时间长了,她想起来没起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啪!
药水瓶子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妈咪!”
“妈咪!”
“小北?”
苏亦染急忙的下床,去扶苏北,苏清尘在苏北坐在地上的那一刻,连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哒哒哒的跑过来。
傅云商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摸索着,站起来:“小北,你怎么了?”声音急促,很是紧张。
苏北捂着屁股,脸色涨红的站了起来,回道:“没……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
好丢人啊。
不过这一下摔的也不算轻,屁股好痛。
在俩儿子面钱揉屁股也太不雅观了,苏北忍着疼没有揉,淡定的拍拍灰尘,弯身捡起药水,冲着苏清尘跟苏亦染一笑:“没事,不用担心。”
苏清尘眨了眨眼睛,不太放心的道:“真的没关系吗?”
苏亦染也表示怀疑,他刚刚离妈咪近,清楚看到妈咪刚刚屁股是磕到矮几的。
他有一次走路,脚不小心的磕到了矮几,都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呢。
苏北轻松笑道:“嗯,没关系的。”把药给大儿子,道:
“清尘,妈咪要跟爹地去楼下,你跟弟弟就呆在这里,晚一会儿要再帮着弟弟上一次药,好吗?”
苏清尘把药收好,点头:“好的,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苏北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宝真棒。”转而对着站在沙发前的男人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楼吧。”马上就要正式的开席了,倒时候有敬酒的环节,他们不在,不好解释。
“嗯,”傅云商抿了抿唇:“你慢些。”
不慢也不行啊。
苏北屁股疼,走的幅度太大,就有种……嗯,描述不出来的疼痛感觉。
所以苏北走的很慢,还有点跛……
苏清尘瞧着苏北的走路姿势,片刻,上前,拉住要走出门的傅云商:“爹地,”
傅云商脚步顿住,回头:“嗯?”
苏清尘:“你低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傅云商依言的低下身子。
苏清尘趴在男人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苏北就在旁边,可是苏清尘说的很小声,她听不到。
五分钟后。
苏北跟傅云商并肩的走进电梯。
苏北按了八楼,侧头,好奇的问道:“刚刚大儿子跟你说了什么啊?”
俩父子,神神秘秘的。
尤其是,傅云商听完后,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傅云商:“没什么。”
苏北不信:“没什么,你干嘛还要笑?”
傅云商低眸:“有吗?我笑的很明显?”
苏北努了努嘴,打笑:“你鱼尾纹都快笑出来了。”
“……”
“傅云商,”苏北扯了一下男人的袖子,软声道:“我真的很好奇。”
他最受不了苏北撒娇了。她一冲他撒娇,他想把命给她。
“小北,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小刺猬脸只是盔甲穿的厚,其实皮薄着呢。
“为什么这么说?你跟清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避免苏北自己瞎猜,傅云商无奈的笑了笑:“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电梯里就他们俩,还要用悄悄话的形式?
苏北碎步的往男人身边移了移,踮起脚尖,贴过耳朵。
傅云商伸手,揽住苏北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咬着耳朵把大儿子刚刚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爹地,你一会儿记得帮妈咪揉揉屁股哦。”
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