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手术成功那天,沈未央已经不能下地了。
吐血症状越来越严重,半夜时常在噩梦中惊醒。
冷怀谨知道她的情况。
很着急,但是不敢去看她。
因为姜念绾告诉他,如果他是情丝藤的诱因,那就要减少和沈未央见面的次数,轻易不要见她。
因为或许每一次见到他,对沈未央来说都是一种刺激,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加重病情。
冷怀谨怎么还敢去见她。
于是只能从管家那里知道她在那栋老洋房里的情况。
几天前她直接把孩子送回冷家庄园的时候,冷怀谨的心就凉了大半。
她应该是不太好了。
果然,阿诺手术成功那天,他接到了罗森的电话:“冷总,沈小姐早上晕倒了,现在还没醒。”
冷怀谨心头一紧:“姜念绾呢,把电话给她,叫她和我说。”
很快,姜念绾接过电话:“去找我爷爷吧,现在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琛表哥现在已经知道爷爷在哪儿了,你还有一天的时间。”
冷怀谨立刻扯下自己手背上吊着的药水:“好好照顾她,我现在就去找姜老爷子。”
“冷总,冷总您在做什么?”
刚
端着水果进来的卫泽,看到冷怀谨直接扯下针管就朝外冲,吓了一跳,立刻追上去把他拉住。
“您这刚移植完骨髓,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未央昏迷了,我现在必须去找姜柏,”冷怀谨挥开他以后立刻打电话给陆云琛:“你外公在哪儿?快点告诉我。”
陆云琛也是刚知道外公的下落,听到冷怀谨这样着急,知道是沈未央情况不好了,立刻告诉他老爷子的下落。
但还是有些抱歉的补充了一句:“老爷子前几年出过事,现在已经不救人了,你去找他,他未必会帮你,他也说了,就算你从山脚跪到山上,他也不会救人。”
“怀谨,要不就按照之前猜测的那样,用消除记忆的方法给她治疗吧。”
卓听枫和姜念绾也商量过这种方法。
情丝藤始于情,痛苦的根源也是情。
如果没有情了,不就不会痛苦了吗?
所以他们现在有八成把握,只要抹掉沈未央的记忆,从此和冷怀谨再无瓜葛,情丝藤就不会发作了。
这也是顾长亭的目的。
只是他用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方式得到沈未央,太过极端了。
冷怀谨又怎么可能愿意。
“
不可能,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陆云琛却觉得这样的方法对冷怀谨有利:“让她忘了一切,说不定你们之间就能重新开始了,只要记忆抹的干净,你们是完全有可能在一起的。”
“她现在对你有这么大的敌意,就算你把她救下了,你们也不会再有可能,为什么不能一切清零,重新开始?”
冷怀谨坐上车以后哑声道:“让她忘了一切,不知道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太残忍了。”
“还有四个孩子,这是她最重要的回忆,如果因为我一个人,让这些回忆都从她脑海中消失,她才是会真的恨我一辈子。”
陆云琛觉得冷怀谨变了,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冷怀谨,现在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明明他现在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什么都没有了啊。
陆云琛沉默一会儿以后说道:“那就祝你好运。”
希望他在外公那里得到的,不是这样相同的答案。
电话挂断,冷怀谨握紧手机坐在车座上发了好久的呆。
往自私了想,他也希望抹干净以前的记忆和她重新开始。
可是失去了那些记忆的沈未央,她还是完整的沈未央吗?
用这样卑鄙的
手段得到她,他和顾长亭又有什么区别?
“冷总,二爷应该是被慕容晚予救走的。”
接了一通电话以后卫泽开口打破沉默。
“还有何楚,已经问出来了,她确切的消失时间,应该是老太太寿宴的前一天,洛家的佣人晚上去给她送饭的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冷怀谨冷笑:“也是慕容晚予救走的?”
卫泽被冷怀谨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气场惊出一身冷汗:“这个,这个还没证实。”
“但是慕容小姐身手一直很好,能在暗夜把二爷救走,从洛家带走何楚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冷怀谨:“那就直接去查慕容晚予。”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不过她以前救过我一次,对她稍微客气点,只要找到何楚和冷怀嗔就好了。”
卫泽点头:“好。”
冷怀谨:“顾长亭这阵子在做什么,上次未央和他见面不是闹得很不愉快吗?”
他握紧双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卫泽有些忧虑的说道:“他没有再联系过夫人,夫人应该已经知道情丝藤的事情是他做的了,上次见面闹得不愉快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按照顾长亭对夫人的感,感情来看
,和夫人有矛盾以后,他不会一直不去找夫人,除非,除非卓总和姜小姐得出的推测是正确的。”
冷怀谨的眼底压抑着滔天怒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是在让我做选择。”
选择让沈未央忘了他,还是让沈未央血枯而死。
卫泽看着冷怀谨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冷怀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姜柏身上。
其实不用他说,冷总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去姜柏那里,很大可能得到的答案还是抹除记忆这个方法。
但是只要有一丝走出困境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就算明知道他和沈未央之间的感情已经千疮百孔,他也要死死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不肯松手。
冷怀谨坐直升机到云柏山的时候,云柏山上已经白雪皑皑,从飞机的舷窗上望下去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意。
冷怀谨却直接要在山脚下下飞机。
然后身影单薄的站在雪地上,看着山上的位置。
当他猝不及防的直接在山脚跪下的时候,卫泽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扶他:“冷总,冷总你这是做什么啊。”
冷怀谨挥开他的手:“你不用管,这是我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