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
鲜血淋漓!
鲜血顺着胸口不停地往外翻涌!
鲜血不停沁浸着杨自道的衣衫前襟,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流。
鲜血随着他踉跄的脚步,在地面上印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鞋印。
就连手中的背包,也已经被他沾满鲜血的手给抓的满是血污。
哦还有,他的屁股也是一样血红一大片,那是他在驾驶着出租车往家赶的途中被胸口流出的鲜血沁浸而成。
想来车里应该也是一片狼藉。
这是一个长镜头,甚至没有几个郭涛的面部特写,只对他踉跄的脚步和一路走来留下的种种血迹给与了几个特写镜头,很快就拍完了。
今天主要拍摄在这间出租屋里的镜头,这里的戏份不多,一天时间应该差不多就能拍摄完成。
上午一场大雨,已经把麦哲和郭涛两人上门租房的镜头给拍过了。
而后又拍摄了麦哲饰演的‘辛小丰’和郭涛饰演的‘杨自道’两人在房里谈话、房东偷听以及段奕宏饰演的伊谷春来到这里,发现窃听器等一系列剧情。
这个场景下的镜头只剩下了杨自道受伤回家,自己给自己胸口缝针,以及辛小丰回家发现杨自道昏迷高烧,独自一人扛着他赶去就医这两场戏。
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戏份,突出了杨自道这个人物对自己能够做到有多狠。是他顾全大局、有责任感、坚毅性格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以已经完工
的段奕宏和王珞丹都没有离开,他们跟等会儿就要上场的麦哲待在一起,就在一旁观看着郭涛的演绎。
郭涛终于回到宿舍,他关上门,置身于这间明显只有男性居住有些杂乱的房间里。
摄像机特意给他胸口斜着一道恐怕得有二十公分长的狰狞伤口特写。
他把沾满血污的背包随手丢在桌子上,然后艰难地脱去上衣。
每一个动作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拉开抽屉翻找需用之物,一把将小方桌上的东西扫翻在地,紧接着又拿过了小高柜上放着的一瓶白酒。
然后他艰难地躺靠在沙发上,这让他疼得直哼哼,喘息着拿来一条毛巾塞进嘴里。
拧开白酒瓶盖,朝自己胸口淋去。
“嗯······”
一道道如杀猪般的闷哼传来。
他浑身战栗,拿着酒瓶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氏症的患者一般,抖个不停。
何止是那只手!
他整个身体都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他不停地嘶吼,他甚至疼得无法呼吸。
直到一瓶白酒倒完,他还依旧面目狰狞地缓了好久,才逐渐抵抗、压制、承受住胸口火辣辣的痛感。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随后他颤抖着双手,拿针线给自己缝合伤口这一幕却依旧是让王珞丹不忍直视,抱着段奕宏的胳膊把头埋起来活像一只小鸵鸟。
当然,她之所以抱着段奕宏的臂弯而不是其他人,也正是为
了情感代入的需要。因为在剧中,她饰演的伊谷夏是段奕宏饰演的伊谷春的亲妹妹。
现场没有人发出笑声或者其他不合时宜的声音,这是一个非常敬业且专业的团队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在这专注地欣赏着郭涛的表演,这倒不是说这些人都是变态,乐于看到这种非常血腥的场面。
而是他们这些人对于‘演技’这种东西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此刻正在镜头前表演的郭涛此刻奉献出的演技有多么牛掰!一个个都是深深为之折服。
而麦哲也是一样,他不但在内心深处给与这位前辈的表演打了个满分,甚至他早在这些血腥镜头开始拍摄前就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进去,培养着自己看到兄长如此悲惨模样的情况下难以接受、头蒙的心理状态。
没办法,这个剧组实力太强了,不但那些道具师、化妆师、灯光师等剧务人员技能水准和职业操守一流,跟自己搭戏的那些其他演员们也个个都是一流,就连那些龙套和一些特约演员都表现出了非常高的专业素养。
由不得他不拼尽全力。
“卡······”
这一声“卡···”似乎有些姗姗来迟。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刻,宁浩声音刚落地,现场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衰。
甚至宁浩都还没宣布这条镜头过没过呢!
“好了,不忙庆祝,咱们还有最后
一条,等下面这条也顺利过了,你们再端着酒杯一一敬咱们郭老师一杯也还不迟!”
众人轰然应诺一声,开始各自忙碌。
这时候最忙的是道具师,他们各自分工,一部分人先把现场稍作清理,让现场更符合接下来的剧情。比如那床破被子,就要在合适的位置淋上许多‘鲜血’
一部分人则围在郭涛身边忙碌。他们先是帮郭涛脱去衣服,把覆在他胸前固定着的那块厚厚的、切开了一道血淋淋口子的猪皮给小心取了下来,而后稍作清理,便直接捆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绷带,最后又取来一些‘鲜血’淋在绷带上,等它晕染开来一大片殷红,执行导演看过满意了,这才宣布大功告成。
而另一边,宁浩则是在跟麦哲讲着戏,“你急急忙忙赶回来是因为伊谷春刚刚跟你聊起了西陇那桩灭门惨案的事,让你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你进门看到屋内一切之前应该是一副慌慌张张的神态。嗯······最好是在窗外扫上一眼,我会在屋内取一个镜头······”
宁浩自顾说着,麦哲却是闭着眼睛垂着脑袋,频频点头以示自己有在听。
而他脑海里却是在构建着宁浩所要求的画面,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演绎才能达到他的要求。
“······最后就是需要你扛着郭涛出门了。你多重?”
“啊?”麦哲没想到他冒不腾竟会有此一问
。
“要知道郭老师差不多得有一百八十斤,你这小身板扛得动吗?”
“哦···!”麦哲恍然,“没问题!”
“Action!”
“阿道,阿道——”
很快开始拍摄,麦哲一路匆忙,路过窗口时探寻地看过一眼,开门进屋。
进门的一瞬间他被屋内的景象给惊到了,钥匙掉在了地上都不自知。
随后他来到窗前,掀开沾着血迹的被子。
里面更惨!
“我干!干!干你母!”
麦哲被郭涛胸前沾染着大片血污的绷带给惊得语无伦次,破口大骂。
只稍作整理情绪,他再度上前,检查郭涛的状况。
而后掀开被子,独立尝试着把郭涛给拖下床来。
一个重心不稳,被‘昏迷’中的郭涛给压得跌倒在地。
导演没喊“卡······”拍摄就继续。
麦哲这点职业原则还是有的。
他艰难地从郭涛身下爬起来。
撑着床帮站起身来。
然后又艰难地把郭涛往上举。
他从没想过拖动一个将近两百斤重的昏迷之人竟会如此艰难。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郭涛又给自己悄摸帮忙。
心下感激之余,他微微蹲下身体,终于把郭涛扛在了肩头。
稳稳脚步,从摄像机前走过。
出门,走过廊道。
上楼梯,消失在摄像机镜头视野之内。
“阿道,阿道——”
“干你母,干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