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哲——”一声娇喝,欧阳雪循着手机铃声出门正看到斗败公鸡模样的麦哲坐在路边石上,“咋了这是?怎么不接电话?快轮到你了还不进去!”
“下一个——下一个到谁了?孔雀舞!刘丽君!人呢?场务——场务——”
“来了来了……”
一进入门口挂着元旦晚会第一次彩排条幅的阶梯教室,整个环境突然一暗。
一排排椅子上坐了有三四十号人,那个中气十足低沉强势的男声就来自那边,只不知是哪一位在发脾气。
一位穿着华丽舞裙的姑娘从幕后小跑着到了舞台中央。鞠躬致歉自我介绍后开始表演。
“有点儿时间观念行不行!?”
似乎场务对这位发飙的人很熟悉,自己憋着气不吭声。这不,又让姑娘吃了句挂落。
这次麦哲看清了,第一排正中间,西装革履微微发福双臂伏案,看起来还真就颇有威严,手里拿支笔指指点点跟两侧之人议论江山。
跟着欧阳雪顺着边道边走边看,除了新奇麦哲觉得还颇像那么回事。汤建峰袁志远两人早被指示在后排随意落坐。
后台简直是另一片天地,忙碌嘈杂一片混乱。
挤过人群迈过胡乱堆着的演出服、道具等杂物。
妆没什么可画的,坐在化妆台前的麦哲静静等着,听到台上传来欧阳雪的声音,原来她是主持人。
不多时一位男生过来招呼他准备,这个小品结束就轮到他了。
心脏砰砰跳的快了起来,第一次登台表演,麦哲抑制不住紧张
起来。虽然台下没坐几个人,虽然这只是一次彩排。
视线扫过匆匆忙忙的人群一个都不认识,加上陌生的环境给他带来强烈的不适。舒展身体又本能的开始思索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期望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不用紧张。”欧阳雪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这只是彩排。”
麦哲深呼吸,然后更紧张了。
闲聊两句,麦哲完全没听进去,机械地应付着。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又机械地跟着欧阳雪走到舞台入口处等待。
“下面有是土木工程系学员麦哲给我们带来他的原创作品——《白桦林》,有请——”
一步迈出,两步跟上,麦哲空洞的眼神渐聚光华,一直嗡嗡的脑海也随之慢慢回归宁静。
没看到擦肩而过的欧阳雪的甜蜜笑容,也没注意到她悄摸竖起的为他加油鼓劲的大拇指。
短短几步路,从上台前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淡定从容,从前一秒的紧张到下一刻的兴奋,麦哲似乎经历了某种升华。
这一刻他只觉得这个舞台才是属于他的地方,而他,活着的意义也只是这个舞台!
如鱼得水,似鸟归巢,麦哲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微微欠身,“一首《白桦林》送给大家。”
冲藏身幕后的音响师点头示意,麦哲收敛了笑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前奏响起,麦哲酝酿情绪,随着音符的跳动,寡淡的歌词一个个从麦哲嘴巴里蹦出。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
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
朴实无华的歌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凄美的爱情故事。
麦哲的歌声轻轻的,像是诉说,带着淡淡的忧伤直击心底。
他无疑是一个好的故事讲述者,只可惜恍惚间,他忘了讲的是别人的故事还是自己的。
一曲结束,麦哲回神深深鞠躬下台。
台下久久沉默,而后窃窃低语,最后的热烈掌声已不知是对他的欢送还是对主持人欧阳雪再次上台的欢迎。
“伴奏录的不错,唱的也很好听!”欧阳雪再次下台后献上一吻,这姑娘越来越随性了。“我看到台下不少人搁那儿抹眼泪呢!真牛……”
“那就好。”
“放心,这要是再选不上那就没天理了!”欧阳雪叫他笑的牵强会错了意,“行了,你先回吧。我这且得忙呢!”
每每白烨的记忆迸发出光华,麦哲都会多少感到有些不适。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总会适逢其会的蹦出来告诉他:这样的精彩不属于你,你没必要那么兴奋、开心。
汇合了袁志远两人,面对两人的夸赞和吹捧,麦哲淡然处之,不悲不喜,仿佛那是别人与他无关。
“还说没想这样那样……我看你丫就是蓄谋已久!老汤,咱们就等着吧!看到时候莫兰迪知道自己被耍了以后会怎么对他!哼……”但在两人看来,这却是另一种得瑟,无形装逼最致命。
“圆圆,您这记忆力退化严重啊,可得注意身体谨防老年痴呆!”麦哲嗤笑。
袁志
远一时间无法理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人家只会认为我们仨是串通好的,蠢货!”还是汤建峰给他解了惑,让他瞬间想到了刚才偶遇那一幕。
麦哲见他糗样贱笑了几声后一声长叹,“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
又是两声长叹,三人瞬间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极了了伤春悲秋的耄耋老人。
生活归于平静,学习上网、读书打球也就这么多事。
只不过莫兰迪豁然发现隔壁404那三兄弟蓦然对自己好了很多,就好像自己原本就与他们关系有够密切似的,甚至觉得有点儿巴结自己的意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不觉得自己感觉错了。
“两个音乐白痴,一个自以为是却连《蝶恋花》都弹不好的菜鸡……”眼睛里只有音乐的莫兰迪不觉得这三个人有值得自己折节下交的地方,平淡点,点头之交也就是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条路上的非往一块儿凑何必呢?
自己态度已经够冷淡的了,这是非要自己不顾脸皮直言相告吗?
“老莫——起来吃夜宵!看我给你带了啥?羊肉串嘿嘿嘿……都有来来来一起吃!老李,干啥呢?吃饭也不积极!”终于还是受够了,一日晚,莫兰迪洗漱完就要上床睡觉了,三人又踹开了门。
趁室友正狼吞虎咽着,莫兰迪拉着三人去了他们的寝室,“我说哥几个,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三天两头献殷勤的,兄弟我吃不消啊!”
三人以为终于暴露了,正自局促之际又听
,“说吧,到底有啥事儿需要帮忙?我丑话说在前头啊,能帮我肯定帮,帮不上哥几个也别埋怨行不行?”
“没没没,没什么需要老莫你帮忙的!你想多了……”
“不需要!用不上!”
“老莫你放一百个心!我们仨真不是想找你帮什么忙,有事儿咱兄弟能不跟你直说么,对不对。其实吧,实在是兄弟们对您这大音乐家佩服的有点儿五体投地,恨不能为您坠凳牵马啊,只盼哪日您发达了能别忘了兄弟们呐!”
袁志远说的情真意切,另两人也是一副此言颇合我意正该如此的模样频频点头。
莫兰迪志得意满离开,心道原来如此,多几个跟班不疼不痒的也挺好!
“对不住啊——”身后传来汤建峰一声喊,莫兰迪纳闷,是跟我说的吗?不是吧?管他呢,今晚必有好梦。
汤建峰突然反应过来,等真相大白后,今日的吹捧到时候岂不是又成了莫大的讽刺?是以才有那一喊。
相对无言,三人默然发现,在挽救莫兰迪不深的友谊这件事上已经走远了,远到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地步。
“嘴真他*欠。”麦哲白了袁志远一眼,无奈滚上床睡觉。
“真欠……”汤建峰指指他,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也滚到床上去了。
袁志远凌乱在风中,“你们早干嘛去了?老子说的时候怎么不拦住点儿?现在全成我一个人的错了是吗?”
一夜无话,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也实在是没了折腾下去的必要。
因为已经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