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侯府停下,兰泽跟在谢景庭身后,侯府今日设宴,来了许多人,兰泽有些怕生,便一直躲在谢景庭的身后。
他一想到宴会,便会想起来姬嫦,他忍不住问道:“督主,今日皇上会过来吗?”
谢景庭对他道:“皇上如今在宫中。”
兰泽这才略微放下心,他跟在谢景庭身后进入侯府,进门时就看到了阮云鹤。
阮云鹤身边还跟着那一群纨绔少年,他注意到几人的时候,几人也注意到了他。
“如雪哥。”阮云鹤只是看了他一眼,注意力便放在了谢景庭身上,模样看起来比在国子监要庄重许多,如今才有一些小将军的气场。
如雪哥是什么称呼,阮云鹤和谢景庭很熟吗?兰泽忍不住想起来传闻,谢景庭似乎与谁都有牵扯,他忍不住瞅瞅谢景庭那张脸,然后收回了视线。
谢景庭随意应一声,注意到了阮云鹤脸上的牙印,关心道:“江壁,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江壁是阮云鹤的字。
阮云鹤随意地摸了一把脸,对谢景庭道:“被小狗咬了。”
说到小狗的时候,身旁的那一群跟班目光都投向兰泽,视线若是有温度,兴许兰泽这一会已经被戳死了。
兰泽假装不知道,反正他自己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阮云鹤也没有说是他做的。
他被几个人看着,下意识地略微扯住谢景庭的袖子,躲在谢景庭的身后。
如今人多,谢景庭只是略微垂眸看他一眼,并未说他什么。
“这般,兴许是一只调皮的小狗。”谢景庭嗓音平静。
小狗还在扯着他的袖子。
谢景庭简单地和阮云鹤寒暄了一番,领着兰泽进去。
进去的时候阮云鹤视线还停留在谢景庭身上,谢景庭熟视无睹,只是在到宴客殿开了口。
“兰泽,现在已经到地方了,不用怕走丢。”谢景庭说。
兰泽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脸上忍不住红起来,对上谢景庭的目光,连忙松了手。
他想解释一番,谢景庭似乎没有当一回事,他于是没有开口,跟在谢景庭身后,在谢景庭坐下时,坐在谢景庭身旁。
兰泽的位置略微靠下,他坐在谢景庭身边,自然会有人留意他,诸多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
“督主,这位是哪家的公子?”有人在寒暄完之后顺道问了一句。
谢景庭只简单道:“是我府上的孩子。”
府上的孩子,有好几种可能性,谢景庭不愿意多说,那人也没有多问。
兰泽还不知晓为何要办宴礼,他在旁边坐着,耳朵竖起来,听了一耳朵才知道,是因为前些日子谢景庭把人抓进诏狱。
宴礼是老侯爷写信托人所办,替阮云鹤向谢景庭赔罪。
所以今日谢景庭算是主角。
很快阮云鹤带着那一群小纨绔过来,人算是来齐了。阮云鹤就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兰泽抬眼就能看到人。
“如雪哥,还劳烦你过来一趟。”阮云鹤这般说,在谢景庭面前倒是没有喝酒,语气略有些歉意,以茶代酒敬了谢景庭。
谢景庭说“无妨”,面前的杯子没有动。
兰泽在一旁瞅着,他不喜欢这般的场面,桌上摆放的有点心和茶水,他很想吃,但是谢景庭没说让他吃,他于是不敢乱碰。
因为他在谢景庭这一桌,所以饭菜都是素的,兰泽对素菜没什么兴趣。
“饿了?”谢景庭温声问他,兰泽下意识地点头,他点完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他只想着吃点心一样。
谢景庭挑了两个兔子形状的点心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兰泽没有多想,给他他便吃,点心是糯米糍做成的,带着温热,里面是软糯的山楂沙。
他吃了两个兔子点心,其他的谢景庭没有放他盘子里,他就没有乱拿。
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引得谢景庭看他一眼,他以为自己嘴巴上又沾的有东西,下意识地摸了摸。
谢景庭收回了视线。
兰泽坐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没一会阮云鹤出去了,谢景庭也出去了。
殿中只剩下他和学堂里的那群少爷。
今日谢景庭带他出来,难免引人好奇,有两名天天跟着阮云鹤的少年到了他旁边。
“兰泽,你和督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说你是督主捡的,督主为何要带你个下人过来。”
少年生的虎头虎脑,说话比较率直,直接问了出来。
两人趴在兰泽的小桌上,兰泽觉得有些烦,他有些不高兴,心里怀疑考试那日兴许便是阮云鹤他们几个做的。
他慢吞吞地回复:“你们若是想知道,去问督主便是了。”
“若是能问督主,我们还来找你做什么。”
“你若是不说,我们晚些便告诉督主你上次出去和我们喝酒了。”
兰泽这个时候聪明了些,上次阮云鹤才被抓进诏狱,他不信他们会主动和谢景庭说这件事。
何况就算说了,也是阮云鹤让他过去的。
“那你们去说。”兰泽把两人打发走。
谢景庭好一会没有回来,兰泽偷吃了两块点心,宴上的茶水也很好喝。他坐不住,于是出了正殿。
原先他明明看见谢景庭是朝着这边方向走的,如今没有看到人影。
侯府多假山流水,廊亭修建的弯弯绕绕,这边晚上非常安静,兰泽绕了一圈发现自己迷路了。
他左右瞅了瞅,喊了一声“督主”,没有人回应他。
兰泽没有找到人,这边黑漆漆的有点吓人,若是他没有回去,谢景庭应该会让常卿过来找他。
两边假山上生着墨绿的青苔纹路,兰泽穿的这身衣裳在黑暗环境中也非常显眼,淡粉色勾勒出来一截极细的腰肢,那双眼四处瞅着,留意着脚下的路。
前面也不是回去的路,兰泽打算还是找个显眼的地方等着,他在假山处折返,树叶沙沙地晃动,他闻到了浅淡的酒气。
兰泽没有来得及回头,腰肢突然传来极大的力道,他险些叫出声,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世子……你做什么?”兰泽向后撞上一片硬邦邦的胸膛,阮云鹤常年待在边疆,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硬的,胳膊揽着他的腰肢,酒气直朝他脖颈处扑。
“好香。”阮云鹤轻轻地嗅了下兰泽的脖颈,兰泽脖颈处的一片皮肤立刻红了,他下意识地挣扎,阮云鹤两条胳膊宛如铁臂,越挣扎反而越紧。
难不成阮云鹤还在生上回的气,明明是阮云鹤自己答应的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兰泽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里没人,若是阮云鹤把他拖下去,没人能救他。
“世子,你看清楚,我是兰泽,你先松开。”
“督主兴许一会就过来了。”
“兰泽,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做了什么?”阮云鹤这般问他,那一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动,气息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脸颊。
这是知道他是谁,兰泽因为着急脸颊上红通通的,他对上阮云鹤的双眼,那一双眼是深茶色,此时露出几分危险来,倒映着他慌乱的神情。
兰泽不知道,他有点害怕,小声道:“若是奴才做错了什么,改日会向世子赔罪,世子……你先放开奴才……”
“若是督主知晓了,兴许会再把世子抓进诏狱。
兰泽不得不搬出来谢景庭,他手腕被握着有些疼,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他听到了极轻的一声笑。
“若是你和他说了,兴许他会把你送到侯府。”
“如雪哥向来冷心冷情,你不是在宫中待了几日,还不清楚督主的性子?”
阮云鹤随意地说完,视线略微垂着,怀里的少年依旧在挣扎,身上柔软温热,像是一些他曾经见过的草原上的食草小动物。
很容易便被抓住,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敞开柔软的肚皮示弱求饶。
“我脸上的牙印,兰泽,是你那天咬的。”阮云鹤这么说,目光落在兰泽白净小巧的耳垂上。
兰泽察觉到了什么,他身体略微僵硬,在阮云鹤的犬牙碰到他的耳垂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脑海里浮现出来许久以前的记忆。
男人给他念诗,念完之后将他抱在腿上,揽着他的腰肢,语气依旧寻常。
“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啪”地一下,兰泽心跳的格外快,手腕传来火辣辣的力道,他被困在阮云鹤怀里,阮云鹤脸上多了几道手印。
力道太重,阮云鹤的脸偏了些许。
兰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对上阮云鹤那双眼睛,里面隐隐笼罩着一层郁色,吓得兰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小公子。”恰好这个时候,常卿过来找他。
兰泽听到了常卿的声音,慌忙地应了一声,他甚至不敢去看阮云鹤,自己擦了擦耳垂,跟着常卿走了。
腰上隐隐泛疼,兰泽手腕红了一圈,他匆忙地回到正殿,谢景庭人已经在位子上。
他方进正殿,谢景庭便朝他看过来,目光落在他被咬的耳垂处略微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