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源这副模样,是很瘆人的,时念安不禁打了个寒颤,可一想到宋沫,她就勇气值充满,毫无惧色地与顾冷源对视着。
他还有脸问为什么?
他自己做过什么事,他忘了吗?
他可不要说他跟宋沫一样,不记得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这么大义凛然的质问她,仿佛她才是居心叵测的那一个,这真是倒打一耙的最高境界!
时念安好想冲他怒吼回去,“顾泽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可顾冷源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信号——他并不知道宋沫就是顾泽的生母,她不敢贸然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不担心自己承受不住未知的后果,但她担心宋沫承受不住。
所以,她还得继续编理由,编一个她恨他、但这份恨与宋沫无关的理由。
昨晚她思索了很久,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说辞,可刚刚那堆长舌妇,却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灵感。
若要问恨一个人最好的理由是什么,一定少不了这一条——因爱生恨!
时念安忍着极度的恶心,拽紧了手说:“因为我喜欢你。”
轰!
时念安这句谎话,像一颗重磅
炸弹,炸得素来冷静稳重、对除了关于宋沫以外的人和事都能从容应对的顾冷源有一霎的懵圈。
时念安喜欢他?
她说的是什么鬼话?!
虽然在遇到宋沫之前,他没有动过男欢女爱的念头,对情爱之事也没有经验可循,可如果从当事人的角色中跳脱出来,假定时念安说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会觉得时念安对他的样子是喜欢么?
不,不会。
就算有那么一句俗话——“打是亲,骂是爱。”可时念安随时随地一副想刀他的样子,这算哪门子喜欢?她是想拉着他去配冥婚么?
还有,喜欢一个人,不是时时刻刻都想要跟对方在一起的么?可时念安刚刚才说过,让他离她、还有宋沫远一点。
即便他从未谈过恋爱,但他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他绝不相信,时念安喜欢他。
顾冷源的眉头深深的蹙起,跟他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的女人很多,可从来没有谁,能让他反应这么大。
大到,他想找个医生给时念安检查检查脑子,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那仿佛遭人
侮/辱了的模样落在时念安眼里,看得她郁闷至极。
本来说了那句话她就浑身难受,她没少对男人说过喜欢这个词,但却是头一回,喜欢这两个字让她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顾冷源真不是个男人!
可事已至此,她必须硬着头皮把这出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戏码演下去,只要能让宋沫和顾冷源保持距离,就算她现在的心情跟踩了一脚狗屎一样,她也得保持对一个人爱而不得该有的情绪。
“我不想看你和宋沫在一起。”时念安接着说。虽然原因风马牛不相及,但目的就是这个了!
顾冷源的眸色更加深邃了几许。
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排斥时念安喜欢他这件事,可她为什么跟宋沫感情很好,她也挺喜欢顾泽的,但她就是见不得宋沫跟他走近了,好像“她喜欢他”这个理由确实比商业竞争更具有说服性。
虽然他感觉整件事中透着不合理,在他的印象中,他之前根本没有见过时念安,可爱情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合理过?
他又什么时候记住过其她女人?
他现在能记住的女人的名字就两个,一个是安
雅,一个是宋沫,前者是顾泽的生母,后者是顾泽认定的妈咪,至于其她的雌性生物,他记得住她是张三李四?
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时念安说的是假话,感情这种东西,不像生意,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
顾冷源忍着想给时念安泼一桶冰、让她清醒清醒的心情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然后,他一问完,他就赫然发现,宋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距离他们四五步远的地方。
顾冷源一下子就慌了。
尽管他百分之百笃定,甭管时念安是真喜欢他还是假喜欢她,他都不可能给她一丝一毫的回应,可他也能百分之百笃定,只要时念安说她是真的喜欢他,宋沫一定会抱着成全时念安的想法,永远的远离他!
他能不慌么?
他慌极了!哪怕他什么都没做,眼下的情况这对他来说就是人在外边站,锅从天上来,可他还是慌,只要一想到宋沫以后要对他避而远之,他就慌得不得了。
“宋沫......”顾冷源开口喊她的名字,带着浓浓的情愫。
可宋沫听不出他渐渐外露的感情,她也看不见顾
冷源脸上着急的神色,她现在只觉得她的脑子是懵的,什么也看不真切,什么也听不真切。
她过来有一阵儿了,顾冷源和时念安的对话,她是从时念安说那句——“因为我喜欢你。”开始听见的。
这句话让顾冷源和时念安都陷入了难受的情绪,因此她们都没有发现宋沫走到了他们跟前。
宋沫原本是担心他们俩掐起来,他们俩起初那谈话的架势,真的像极了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她想借着把墨镜还给顾冷源,不然一会儿玩起来容易甩出去的借口,过来调停一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年人,虽然现在到了这个充满童心和童趣的地方,但也不能真像小朋友那样,吵不过就动手。
然而,真当她走近了,她才发现,她的担心好像多余了。
时念安说她喜欢顾冷源,时念安自己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顾冷源也不信,但宋沫,她信。
如同顾冷源的分析一样,为何时念安那么喜欢顾泽,却又这么讨厌顾冷源,这显得太过矛盾了,现在宋沫明白了,原来时念安讨厌的,不是顾冷源这个人,而是跟她走得近的顾冷源。
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