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吐蕃王发来了停战请求。”
太极殿上，李慎俯视群臣。
“朕念在他是婉玉公主夫婿的份上，姑且放他一马，命他即刻进京，亲自向朕请罪。”
叶霏烟脸上喜忧参半，她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婉奴打算和索朗离婚。
离婚在大唐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在天家却依旧少有。过去有公主因丈夫无德而改嫁的情况发生，但却还没有因感情不睦而离婚的先例。
李慎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犹豫，在索朗抵达长安第二天便提出了解除婚约一事。
索朗请求天子将婉玉公主腹中孩儿交给他扶养，李慎当场拒绝：“赞普，你违背盟约在先，把王子交给你扶养，朕实在不放心。”
朝堂上人人都在议论天子威仪，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无不感到扬眉吐气。
大理寺内，叶霏烟再一次见到了阿史那思元。
“大单于，如今吐蕃王已经投诚，联军大势已去，只要你说服呼延瓒向我大唐俯首称臣，天子将对你二人网开一面。”
“你是来替李慎带话的？”
叶霏烟一脸正色，“我有陛下手谕。”
阿史那思元斜眼打量她，冷声道，“恕不奉陪。”
叶霏烟拧眉沉思片刻，开口道：“先前我便觉得奇怪，大单于，您的那些部下真正效忠的人，恐怕不是你吧？”
阿史那思元并没有作答，叶霏烟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履历来看，这位大单于擅长文墨，但并没有显露出军事上的
天赋，反倒是辉月郡主率图穷铁骑降服关外流寇的种种事迹为黄河北岸的阿史那一族增辉不少。
在这场叛变中，阿史那辉月才是身处统帅地位的核心人物。
离开大理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市人声鼎沸，叶霏烟穿过人潮，拎着打包好的胡辣汤与糕点拐入暗巷，霓虹在身后隐去，欢笑声从街巷深处传来，永乐里一派祥和之景。
千里之外的象城据点，隆隆炮声掩盖了营内士兵操练的呼喊声，火光骤亮，投影画面发出轻微颤动。
“大王！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再等等，急什么？”
李均尧坐在马扎上，一手抱着头盔，另一手捧着保温杯盖，喝着钱塘进贡的御制龙井。
又是一阵地颤，泥石从头顶漏了下来，整个山洞摇摇欲坠。
“大王，这儿马上就要塌陷了。”副官捧着平板道，“东区已经出现塌陷，要不了多久，咱们现在所处的指挥室也要完蛋。”
头顶传来鳄式战机呼啸而过的声响，通信兵扶着耳麦，对李均尧道：“那小丫头还在叫阵，骂得实在太难听。”
李均尧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把东西收拾妥了，等我命令。”
一声炮响在头顶炸开，泥石倾泻而下。后勤兵从投影屏幕前跳了起来，飞身去抢救被泥石压塌的设备。
“图穷铁骑进入目标区域了！”通信兵忽然叫道。
李均尧放下保温杯，起身道：“开战！”
象山矿
场，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味。
呼延瓒率大军驾驶机甲冲上高地，炸毁哨塔，惊愕地发现唐军早已撤离此地。
倾倒的山石与燃烧的树林遮蔽了他的视线，雷达反应失灵，陨金粒子浓度不断上升……
“保持阵型！”呼延瓒吼道。
阿史那辉月驾驶鳄式战机降落山头，一脚踩倒了唐军旌旗，对着四周一同扫射。
“一群缩头乌龟！有本事来和姑奶奶过过招！”
“郡主！回撤！不要再往前冲了！”呼延瓒飞扑上去，挡下一炮。
图穷铁骑迅速集结，结成陌刀阵，黑色“战车”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很快便击溃了唐军机甲前锋的攻击。
李均尧驾驶机甲在空中悬停，抬起光束狙击枪，瞄准叛军前锋机甲射出一炮，果断抽身离去。
“跑什么！”阿史那辉月抬盾挡开攻击，振奋道，“给我追！”
唐军的卒式机甲前进速度变慢了……
呼延瓒观察着屏幕上的红色光点，心绪游移不定。他一路追击唐军至此，李均尧且战且退，终于显露出疲态。
胜利近在咫尺。追？还是撤？
阿史那辉月冲锋在前，图穷铁骑群情激奋，而唐军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被丢弃在战场上的机甲与载具随处可见。
只有一鼓作气，才能握紧胜利果实。
“宁王李均尧？给我生擒了他！”阿史那辉月下令道，“我要李慎拿我哥哥来和他交换！”
呼延瓒神色不悦地蹙了一下眉，“郡主，此人是大唐名将，
不可掉以轻心。”
阿史那辉月已经冲到了阵前，战机在空中变化形态，火箭弹炸开，唐军四下逃散。
“郡主见了长辈，怎么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李均尧抬起枪管道。
阿史那辉月挡开一击，陌刀直指悬浮于空中的黑色机甲，“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姑奶奶的本事！速来受死！”
呼延瓒面露疑色，正欲劝阻，阵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泥石与火光一并炸开，烟尘遮蔽天地，他迅速指挥大军集结，却发现屏幕上玄甲军机甲光亮正在迅速消失。
地陷了！象山在咆哮！
他高吼着“撤退”，在不见天日的炮火与泥石中迅速穿梭。陨金粒子掀起连环爆炸，火龙席卷战场，载具与机甲残件尽数被吹飞上天，又狠狠砸向地面，凿开巨口。
象山如同野兽般暴虐地吞噬着战场上的一切，玄甲陌刀阵根本来不及再度集结。
呼延瓒怒而转身，挥刀冲向黑色机甲。
李均尧以一敌二，一面躲避阿史那辉月的炮袭，一面与呼延瓒缠斗。
“郡主，乖乖投降吧，你已经输了。”
“输的人是你！”
呼延瓒举起盾牌，掩护阿史那辉月贴近李均尧身后，一击光炮击穿其背部护甲。
驾驶舱内警报声大作，动力系统受损，李均尧不得不降至地面，朝着天上俯冲下来的鳄式战机射出一炮。
“掩……”
阿史那辉月的半句话卡在了喉间，她的鳄式战机发出了剧烈震颤，机翼冒起火光。
呼延瓒选
择了进攻。
“呼延瓒！你想害死我吗！”
李均尧以枪身挡下呼延瓒的一刀，抬起机甲双臂发射弹药，还未来得及喘息，阿史那辉月所驾驶的战机已经俯冲下来，炮口散发出猩红光亮。
一击光炮忽地从高空俯射下来，击穿了鳄式机翼。
李均尧抓住机会迅速撤离，驾驶室屏幕上显示出不明身份的机甲信号。
那机甲速度极快，动作迅捷如风，以极低的飞行姿态躲过阿史那辉月的反击，迅速挥刀砍向呼延瓒。
双方均以白刃相交，沙场上登时鸣金声大作。
李均尧不禁为之一震，这不明身份的机甲虽是月轮制式，但所使的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陌刀刀法。呼延瓒与其对战，竟落了下风。
他迅速加入战局，质疑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飞出盾牌砸向鳄式战机，又以陌刀捅穿了敌军机甲胸膛。
“哼！什么图穷铁骑？玄甲军中的冒牌货！”公共频道内传来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听起来充满年轻气盛之意。
“驾驶舱在腹部。”李均尧提醒道。
“快撤！这里交给我！”
“哪能让小兄弟一个人对付敌人？”
不明身份机甲收回盾牌，架住了呼延瓒砍下的一刀，手中兵刃对准其驾驶舱。
“大王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李均尧轻笑一声，“活的，多谢小兄弟。”
呼延瓒脸上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惊愕地望着那扬长而去的不明机甲。
他输了……他的刀法竟输给了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