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时,宫中的闹剧才稍有平息。
宋清安负责带人清查余孽,行至冷宫附近时,却被一声细微的动静吸引。
意识到那是什么,他转身同属下交代了两句,随即迈步离开。
冷宫外的幽暗处,凤吟晚早已等候在此,见他走近,眼眸微动了瞬,抬手拉下面巾。
“晚儿!”
再次见她,宋清安不免欣喜。
眼神流转,确认她安然无恙,面上凝色才稍有褪去。
“今夜宫中动荡,所幸你无恙,否则我心难安。”
城外驻扎多日,他一直在等所谓的传召。
自皇宫被夜听言的人把控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凤吟晚的处境,却又因记着她的叮嘱,不敢贸然插手,如今亲眼得见,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又想到什么,当即开口。
“城内凶险,我将玉屏姑娘暂留在了军营之中,有专人护她安危,明日一早便会进城。”
他的安排一向妥帖,凤吟晚闻言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他,却是多出分凝重。
“遇之,还有一事我需问你。”
宋清安被她话中的认真微怔了瞬,随即点头。
“你说。”
凤吟晚掀唇,“今夜你们清查余孽时,可曾发现过一名身
穿黑色长袍的蛊师?”
直觉告诉她,那蛊师才是重中之重,可前朝乱起来时,她却并在夜听言身边见到那蛊师的身影。
眼下夜听言及其逆党已经伏诛,而那蛊师却不知所踪,这叫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蛊师的身上有某种特定气味,要辨别起来其实不难。
宋清安闻言凝眉细想了片刻,却是摇头,“未曾有。”
凤吟晚心中早有预料,见状眼色微黯了下,正欲点头,却又听他道。
“晚儿,此人可对你十分重要?”
她的事,宋清安一向极为上心。
凤吟晚唇瓣轻抿了下,和盘托出,“并非是于我而言,那蛊师是夜听言身边之人,先前的几番,是他在暗中出手。”
她是怕有所遗漏,留下祸根。
宋清安闻言眸子微敛了下,颔首,“我会命人仔细留意。”
“那就劳你费神了。”
眼下她的身份还是个“死人”,到底是不便露面,说罢朝宋清安点了点头便准备退回冷宫。
宋清安见状忙出言将她叫住。
“晚儿。”
凤吟晚怔怔转眸,见他眼神看向自己身后的冷宫,颇有些欲言又止。
当即疑声,“怎么了?”
宋清安视线偏了偏,似是
因为局促,瑰色的唇抿紧。
疑虑扩大中,凤吟晚听他带了几分不安开口。
“圣上命我在宫中留守,专程赐下了居所,你若不嫌弃……不如与我同去。”
这声音实在有些小。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话说完后,宋清安的耳根似乎泛上了一层细细的薄粉。
凤吟晚心有所感,方迟疑了下,却又听他道。
“那处地方虽不大,却也足够两人居住,离后宫不算远,且并无旁人打扰。”
“当然,这不过是提议,你若不愿去,我便再为你另寻……”
“谢谢你,遇之。”
被打断,宋清安微怔着抬眼,却见她神情恬淡,面上并未有多余之色。
“不必担心,我自有去处。”
栖身冷宫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宫内彻底平定,她便会回九州香榭去。
宋清安的考量她也明白,但他居宫中,又正得皇帝器重,与她同住,总归是有些不合适。
听到她已有去处,宋清安点点头,便也未再坚持。
只眼神看向她,认真叮嘱道:“好,如今我已在宫中,你若有需,便来御前寻我。”
……
直至天色大亮,宫里的动静才彻底平息下来。
夜听言已死,皇帝重振龙
威,前朝后宫自是都恢复了原貌。
太后的中风本就是假的,姜如墨一副汤药下去,她老人家便已恢复了康健。
夜听云本不知情,从牢里出来后才听说了事情的起末,委屈得差点哭出声。
太后和姜如墨安慰他,却反遭控诉。
“皇祖母,你们这样做,会显得我很像傻子!”
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实情,而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他就是彻彻底底的蒙鼓人了吧!
顿了顿,又想到什么,当即不死心地追问。
“三哥呢?三哥知不知道此事?”
姜如墨眼神看向他,笑而又语,“墨王一早便知晓此事。”
夜听云:“……”
真好,连三哥都瞒着他!
他伤心了。
他要闹了,他要闹了!
然,还没等他闹起来呢,皇帝便已迈步进来。
夜听云神色幽怨且复杂地唤了声父皇,默默退到一旁。
皇帝慈爱地看他一眼,目光转向太后,稍有歉色。
“儿子思虑不周,这些日子叫母后忧心了。”
这次的计划乃是绝密,真正知情的便只有夜听澜和姜如墨二人。
宋清安虽承担着救驾之责,却也并不知晓事情的全貌。
而太后一开始自然也不知
情,她是在虎符事件察觉端倪后,才从夜听澜的口中得知了部分计划。
所以一直以来,对皇帝病情的担心,自然也不是假的。
闻言眼眶一阵泛红,一向庄严的脸上也皲裂出几丝苍老之态。
“哼,你心里还有哀家这个母后!”
皇帝依顺着,颔首赔不是,“是儿子的不是,母后尽管责骂,勿要气到身子。”
太后自然不会真的责骂,只象征性地呵斥了两句,便已将此事揭过。
三代同堂,有夜听云活络气氛,殿内自是一派其乐融融。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高公公却是来报。
“皇上,长乐宫请您过去一趟。”
皇帝重理政事,秦氏一族谋逆的事自然是避不开的。
当初秦家被抄,连带着夜听竹被暂废,皇后也被幽禁于长乐宫中。
而这段日子,夜听竹不管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确是在他病榻前侍奉了许久,并且未见二心。
所谓功过相抵,这处罚恐怕也是要变上一变了。
“母后以为,朕该如何处置皇后和大王爷?”
皇帝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他眼中却已有思虑。
太后闻言面上微凝了瞬,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