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箩底部垫着一些干净的树叶,翠绿的叶子上躺着许多新鲜的山莓,颗粒硕/大饱/满,颜色娇艳欲滴,叫人食指大动。
白明微神色难掩惊诧:“还不是山莓成熟的季节,怎会有这么多山莓?”
阿六解释:“这些都是主子亲自摘的,刚摘下来,便立即命属下前来送给姑娘,主子让属下给姑娘带句话,他说希望姑娘能够尽兴。”
白明微提着竹箩,唇角禁不住上扬:“告诉你们主子,他的心意我收到了。”
阿六点头,却是并不急着离开。
他问:“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属下带给主子?”
白明微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望着芳香馥郁的山莓,笑容再度爬上她的面孔。
她拎着竹箩,最后说了一句:“帮我谢谢他。”
阿六眼眸一转,笑嘻嘻地说:“属下明白了。”
话音落下,他霎时浮光掠影般消逝。
白明微捡了一颗山莓放到口中,味道清甜,弥漫口中,顺着舌尖一路甜到心底。
看着这些山梅,她的笑容从未落下。
把竹箩放在众人面前,她笑着告诉大家:“刚吃了蛋饼,来点清口的山莓。”
众人眼眸一亮,白琇莹惊喜地问道:“长姐,哪来这么多山莓?”
眼尖的任氏很快就发现了:“这也不是我们带来的竹箩呀!”
白
明微笑得清浅:“风军师送来的。”
众位嫂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没想到人没来,心意却到了。”
众人净过手后,开始享用成熟的果实,野果特有的味道叫众人心情愉悦。
便是倒地大睡的刘尧,也起来蹭一口吃的。
吃到中途,刘尧忽然开口:“悍妇,你什么时候嫁给风轻尘?”
此言一出,众人霎时静默,气氛有些尴尬的凝滞。
任氏有些不高兴,毕竟这是姑娘家的私事,几位嫂子身为女人,与大姑娘讨论这个问题无可厚非。
但九殿下身为男子,却直白地问大姑娘这个问题,委实有些冒犯了。
更何况此处还有小七在,大姑娘没有父亲,亲事肯定要由老爷子和小七这个兄长做主的。
九殿下这话,像是大姑娘不顾兄长的面子,私下与风军师有了什么不合礼的地方。
这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
岂料白瑜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妹妹的意思,反而出言维护妹妹:“多谢殿下关心,明微的亲事自有我这个兄长与家中的祖父操心,就不劳烦殿下了。”
刘尧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你们别跟本王谈礼教规矩,本王这么问,也不是多管闲事,而是看不得你这悍妇扭扭捏捏的。”
“不是本王夸下海
口,风军师这个男人,除了眼睛不好外,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要本王看,左右现在大战也结束了,该成亲就成亲吧,别耽误别人。”
白明微闻言,长睫颤了颤,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她的心底,却是翻江倒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绪奔腾而来,充斥着心间的每一个角落。
九殿下不是爱管这种闲事的人,她心底明白。
如今九殿下竟然为风轻尘说话,可见风轻尘的所作所为,九殿下是看在眼里的。
同时也侧面反应了,她从来都是接受的那一个,却没有真正为风轻尘做什么。
这叫她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番话。
几位嫂子面色全然变了,虽然九殿下的理不糙,但话实在糙得厉害,哪有人这么对一个姑娘说话的?
但她们也不好说什么,这事越是辩解,只会越描越黑。
白琇莹翻了个白眼:“殿下就是多管闲事,自己的八字还没一撇,倒是管到我长姐的头上来,殿下是太闲了么?”
刘尧耸耸肩:“难道本王说错了么?”
白瑜正想说什么,白明微却笑着抢先开口:“殿下的关心,明微记下了。”
是的,记下了。
她会尽她所能的全部,去回报这份情谊。
刘尧见
白明微开口,便不再说话,鬼知道他有多怕这女人。
他悄悄观察着白明微的神色,生怕白明微秋后算账。
然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几次,也没有看出什么,这反而叫他满心忐忑。
于是他抓了一把山莓便遁了,找了棵可以蔽体的大树,将自己藏到了大树后面,悔恨这张碍事的嘴,它就不该这么快。
白瑜抓了几颗山莓放在白明微手中,轻声说道:“无需畏惧人言,只要你开心,兄长一定鼎力支持。”
“要知道兄长永远在你的身后,做你的后盾,也做你的底气和腰板,所以别管外界如何说,只管做你想做的事,选择能让你开心的路。”
话没有说得太直白,但他的意思所有人都听懂了。
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只要妹妹幸福,他不会干涉妹妹的私事,一旦妹妹有任何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也会与天下人为敌,站在妹妹身后。
白明微澄澈的双眸瞬间弯成月牙儿,眼底漾起清清凌凌的笑意,她切切唤了一声:“七哥。”
白瑜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一竹箩的山莓,很快就被几人分食干净,众人意犹未尽,随后来到溪边净手。
俞皎与白瑜留在了后面,她忽然搂住白瑜的手臂,笑吟吟地说:“你是个好兄长
。”
白瑜一脸不高兴:“只是好兄长么?”
俞皎趁大家没注意,一口砸在白瑜的面庞上:“你也是个好男人,是我的好夫君。”
白瑜还板着面孔,唇角却不可抑制地挑起:“嘴巴抹蜜了是吧?”
俞皎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悄声说:“没有抹蜜,但是抹了你,所以这嘴巴才会这么甜,因为我的笨七比蜜还要甜。”
白瑜一边抱着手臂,一脸的嫌弃:“你真肉麻!”
但是他那忍不住高高挑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俞皎忍俊不禁:“我知道你喜欢。”
白瑜点点头:“喜欢。”
俞皎告诉他:“明微的事,你处理得对。我的夫君深明大义,我很喜欢。”
白瑜的话发自肺腑:“明微本该被父兄护着,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但家逢变故,她不得不扛起这个烂摊子,这对她已是十分不公。”
“身为兄长,我该为没有护住她而愧疚,我该想的是她是否能够得到幸福,是否会因此感到高兴。”
“而不是在她的终身幸福上权衡利弊得失,更不是为了书上那些死理和外人的眼光,就去置喙她的事。”
“我说过,不论她想做什么,只要她开心,我都会心满意足。所以我自然不会干涉她。”
俞皎笑吟吟地偏头看向他:“这才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