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回到家没过一会儿就发起低烧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就是头晕的厉害。入睡前喝了点红酒,还是被梦魇纠缠了一整晚。
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按了接听,“喂?”
那头园长听见江稚睡意隆重的声音,好像松了一口长长的气,“小江,还没睡醒吗?太好了!”
江稚鱼怀疑自己听错了,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来电的的确是园长,时间是八点半,自己已经妥妥的迟到了,“园长,我需要请一天假,好像发烧了。”
江稚鱼感觉自己的脑袋比门口的大石头还要沉,纤细的脖子很快就要支撑不住它。
“请假?好的好的,没问题!小江,你如果出现发烧的症状也不要紧,大师说这些都是正常的,不需要看医生。”
园长还不忘向江稚鱼保证:“小江,你就安心在家跟那些邪祟们斗····不不不,是安心休息,工资照发,班里的小朋友也不用担心,我会挑一个很棒的老师替班的!”
手机屏幕都已经变黑了很久,江稚鱼还在看它。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诡异,江稚鱼心中第一次萌生了辞职的想法。
她的妈妈江女士推门进来,看见她惨兮兮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车里那些黄纸我全给烧了,车最近都不要开了,我要去H市开会,下周回来,自己照顾好自己。”
江女士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很不容易,在江稚鱼的印象中,她很少能在家里陪伴自己,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江稚鱼轻轻点头,“好的。”
门开了,门又关了。江稚鱼把头深埋进被子里,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变稀薄,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叮咚!叮咚!”门铃不知道响了多久,江稚鱼才从床上慢悠悠爬起来。为了掩饰哭过的痕迹,她头低着,“怎么不带钥匙?”
眼睛扫过一双比江女士大很多的黑色鞋子,江稚鱼的脑袋里瞬间划过无数种可能性,她的头缓缓抬起来,映入眼帘的是照常打扮的和黑乌鸦一样的景煜。
“怎么是你?”江稚鱼神色复杂的看着景煜。
景煜同样也看着她,眼眶、鼻子都红红的,肩膀无力的耷拉着,根本撑不起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这个人,真像一直刚刚被抛弃的小狗。
“没看新闻?”
“什么新闻?”
江稚鱼转身回到客厅,打开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的电视机,好巧不巧,美女主持人正用标准的播音腔播报:“我市彭某假冒‘神婆’替人‘破财消灾’骗取钱财,同时利用‘神的旨意’寻衅滋事,随意殴打他人,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哼,现在还有人相信这种骗术吗?”江稚鱼对此嗤之以鼻,非常不屑。
“我妈收到的就是这位大师的指引。”景煜的声音总是冷冰冰的,可带着山间泉水的轻吟,总也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自以为是。
“你妈是谁?”江稚鱼正要问出口,忽然想起,这位的母亲好像就是自己的园长。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好一阵,才问:“你让我看的新闻······不会就是这个吧?”
景煜点头,不需要主人邀请就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同情的看着江稚鱼,“我妈刚刚打电话让我亲自想你登门致歉,再跟你说一声,今天周六,本来就不上课,不用请假!”
“可是,可是,我确实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很不舒服,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江稚鱼简直要怀疑人生。
景煜站起来,准备告辞,“谁知道你是不是惹到了别的什么大师呢!你现在去举报,没准儿还有奖金呢!”他带着笑意说完,又轻轻拍了拍江稚鱼的肩膀,“我看你是强国课堂学少了!”
送走景煜,江稚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着,看什么都觉得烦躁。决定穿上衣服到街上去透透气。
出门就遇见了熟人,平时生龙活虎的时候,江稚鱼没准儿还十分愿意应付一阵儿,现在自己就像待在一个大转盘上,光是稳定身体就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力气。
“她怎么在这儿啊?”
嘴里小声嘟囔着,她压低帽子,准备像个路人一样从对方身边经过。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带着一种屈尊降贵感觉的声音:
“这不是小江老师么!”
江稚鱼只能回头,冲着小核桃奶奶傻笑:“小核桃奶奶,好巧啊!”
小核桃奶奶拉着一个小男孩,两三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脸颊上和小核桃在同样的位置长着两个小梨涡,穿着一身西装,单是看做工,江稚鱼就觉得这不是自己这个档次的人应该看的东西。
“承霄,快叫老师好!”
“老师好!”他的吐字很清晰,还会主动对江稚鱼鞠躬,小大人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不等江稚鱼回答,小核桃的奶奶就开始自说自话,“这个就是小核桃的弟弟,我说我们孩子不一般,没说错吧?老师,你班上有这么一个学生,你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江稚鱼微笑点头,心里却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本来就头晕,听小核桃奶奶说话觉得更晕了,一会儿可能就要倒在地上,再不离开恐怕一会儿就要救护车来拉自己了,“我还有事,改天聊!”
“对对对,以后都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可还有的聊呢!”小核桃奶奶浑身喜气洋洋的,好像中了彩票一样。
“邻居?”江稚鱼记得小核桃家在本市的著名的富人区,他们家别墅足足有六层,家访的时候,她曾经有幸进去参观过。
当时她对小核桃一家的印象极好,都这么有钱了,给孩子穿的却还是亲民品牌的衣服,可见这家人家风很正。
“对啊!”小核桃的奶奶环视这个不大点的小区,虽然看着还很新,但到底看着简陋了一些,“唉,大师说,我今年双煞,得藏在人堆里才能躲过去,这不,我就搬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