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次的增发扩股之后,刘立杆在“锦绣中国”的股权还有百分之十六点三二,仍然是“锦绣中国”的最大股东,股票市值一百七十多亿港币,刘立杆把其中的百分之十,无偿转让给了谭淑珍,这样,谭淑珍就变成了“锦绣中国”的单一大股东。
还有六点三二,刘立杆准备全部套现,彻底离开“锦绣中国”。
老乔和刘立杆说,你最好保留百分之一,把股东的身份留着,这样以后方便。
刘立杆说不用,不用,要走就走得彻底,不带走一片云彩。
“云彩不云彩我不知道,只是,保留股东的身份,以后资金的进出比较方便,股东借款给公司是正常行为,如果连股东身份都没有,大额资金除了委贷,就没有办法进出了。”
老乔听张晨和刘立杆说了刘立杆以后的打算,也知道刘立杆有心想给“锦绣中国”留一条后路,他就和刘立杆说,刘立杆听了,觉得老乔说的有道理,就保留零点三二的股份,留住了一个小股东的位子,其他的事情,让老乔帮助处理了。
张晨和刘立杆开着车,去了南京,钱芳他们的房地产公司,现在搬到了孟平原来的办公室里办公,两个人走进去,几个月没来,新招的前台小姐不认识张晨,刘立杆就更不认识,问他们找谁,张晨还没来得及说,李阳从里面走了出来,叫道:
“到嘞!”
紧接着,钱芳和徐佳青、叶宜兰、曹小荷等听到声音,都走了出来,钱芳走过来,就朝着刘立杆的肩膀上锤着,嘴里不停地骂:
“你这个混蛋,总算是出现了!”
刘立杆嘿嘿地笑着,钱芳接着抱住了刘立杆,呜呜地哭了起来,徐佳青和叶宜兰、曹小荷,眼眶也都红了,李阳赶紧说:
“走哎,去办公室。”
大家都进了钱芳的办公室,张晨朝四周看看,没看到陈雅琴,张晨问:
“陈雅琴呢?”
“带小钉子去学琴了,马上就过来。”徐佳青说。
“陈雅琴没在这里上班?”刘立杆问。
“不上班,专职带小孩。”徐佳青笑着说,“她就是待在家里,现在也是一个富婆,用不着上班。”
张晨好奇地问:“怎么了?”
“老孟留下的钱,陈雅琴不是分成了三份,给了老孟父母一份,妹妹一份,她自己留了一份,再加上这幢楼下面裙楼每年的租金,陈雅琴觉得钱放着也没有什么用,就都买了茅台酒的股票,没想到这股票一直在涨。”
徐佳青说,张晨和刘立杆明白了,笑道:“那真不错。”
“是啊,房价都赶不上她那个股票。”叶宜兰说。
张晨问钱芳现在怎么样,钱芳摆了一下手说,这个等会再说,杆子,你先告诉我们,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去了。
刘立杆和他们说了,自己这几年去哪里了,说完笑道:“是不是和你们说,你们也不知道?”
在座的还真的都不知道宁远在哪里,徐佳青找来地图,刘立杆把宁远指给了他们看。
他们正说着话,陈雅琴带着小钉子来了,小钉子又长高了不少,她看到张晨,就朝张晨鞠了一躬说:“张叔叔好!”
然后马上躲到了陈雅琴的身后,牵着陈雅琴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刘立杆看,陈雅琴让她也叫刘立杆叔叔,小钉子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陈雅琴看到了刘立杆,就想起了那天他们在金华火车站分手的情景,就想起了老孟,眼眶开始泛红。
钱芳看了看人都到齐了,就和张晨说:“我们现在过去?”
张晨说好。
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刘立杆问:“今天还来得及吗?”
张晨和他说:“就一点点路,从下面中山南路一直开,过了秦淮河,再开到雨花台,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张晨说着的时候,李阳他们都笑了起来,这是在笑他对南京真熟悉,怎么可能不熟悉,这条路,张晨已经走过很多次了,每年的清明,他都会和小芳到南京,和钱芳他们一起去雨花台的功德园,去看孟平。
大家下了楼,谁都没有开车,钱芳让他们公司的司机,开着一辆中巴车,送他们过去,在车上,刘立杆要让小钉子过去坐在他大腿上,小钉子还是怯生生的不敢过去。
陈雅琴推着小钉子,和她说,刘叔叔是你爸爸很好的朋友,小钉子这才过去,刘立杆把她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不停地和她说着话,小钉子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问刘立杆:
“叔叔,你真的认识我爸爸吗?”
刘立杆说:“当然,以前我和你爸爸经常在一起。”
“那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你?”小钉子问,刘立杆愣在了那里,车上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
陈雅琴赶紧说,刘叔叔出差了,现在才回来,这才过来看你爸爸。
小钉子点点头,和刘立杆说:“那你一定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刘立杆连连点头。
中巴车经过了长干门,出去就是秦淮河,直行过了饮马桥,进入了雨花西路,开了一公里多,接着左转进入雨花南路,前行一公里,右转进入花神大道,再开七八百米,就到了南京雨花台功德园。
这里是南京建园时间最早的公墓之一,安葬着项英等“皖南事变”中牺牲的烈士,也安葬着聂凤智将军和《亮剑》中那个大名鼎鼎的李云龙。
张晨每次到这里,除了看看孟平,还必去看看的是著名画家傅抱石。
功德园的墓葬区,现在大多是生态葬,有园林葬和壁葬,也就是一堵堵竖着的大理石的墙壁,墙壁上分成横竖一格一格,每一格就是一个穴位。
孟平的坟墓在生态壁葬区的里面,是独立的地面墓穴,他们走到孟平的墓前,刘立杆看到,这是一个双墓,墓碑是以小钉子的名义立的,一边是父亲孟平,还有一边是母亲陈雅琴,看样子,陈雅琴是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在这里陪着老孟了。
刘立杆在孟平的墓前呆呆地站着,看着墓碑上孟平的照片,他恍惚了,一时还是不敢相信,老孟,那个老孟,竟然是真的这么安静地长眠在这里了。
张晨把手里的花放在了孟平的墓碑前,他在边上叫了一声:“孟平,杆子来看你了。”
刘立杆跪了下去,头抵着孟平的墓碑,放声大哭。
边上站着的陈雅琴和钱芳、徐佳青她们也轻轻地啜泣起来。
李阳想去拉刘立杆,张晨叹了口气,和李阳说:“让他哭,让他好好地哭。”
下午三点多钟,墓地里的阳光还是很猛烈的,张晨和李阳两个人,一只手撑着一把雨伞,在给他们遮着太阳。
“老孟,老孟,我来迟了!”刘立杆冲着孟平的墓碑叫道,“老孟,你听到没有?”
小钉子用手在刘立杆的肩膀上拍了拍,和他说:“叔叔,爸爸已经听不到了。”
刘立杆呜咽道:“能听到,你爸爸能听到我来了。”
刘立杆转头又朝孟平叫道:“老孟,你说对不对,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刘立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着,放在孟平的墓碑前,然后,他自己也抽出一支,点着,地面滚烫,他还是在地上坐了下来,和孟平说:
“老孟,来,我陪你抽一支烟。”
钱芳知道,刘立杆一定和孟平还有很多的话说,她悄声和陈雅琴说:
“我们走,去车上等他们。”
陈雅琴点点头,她伸手在墓碑上,摸了摸照片上孟平的脸,轻声和他说,我们走了。
小钉子朝照片中的孟平招招手:“爸爸,再见!”
徐佳青把手里的另一捧花,给了张晨,她知道张晨还要去傅抱石的墓前看看。
一行人都已经走了,张晨也走向了陵园的更深处,刘立杆还坐在孟平的墓前,李阳站在那里,替刘立杆打着伞,刘立杆问李阳:
“老孟临去之前,有没有骂我?”
李阳摇了摇头,刘立杆扭头看了看孟平的照片,说:
“老孟,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我?你怎么不好好地骂骂我?老孟,你不是伶牙俐齿的吗,你怎么不骂啊?李阳,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带我们去紫金山赌博,那一次你骂我们,骂得很凶,很痛快,也把我们骂醒了。”
“有屁用。”李阳说,“我要是知道老孟后来去杭城,你们两个赌徒,又去炒期货了,我真的会把你们的手都剁掉。”
刘立杆笑了起来,和孟平说:
“听到没有,老孟,我们确实是两个赌徒,就是他妈的两个该被剁手的人,可他妈的,为什么我还好好的,你就已经不在了呢,老孟,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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