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低头把玩匕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我眼皮子下毒,是当我不存在么?”
钱严瘫坐床沿,几近崩溃,“你究竟想怎样?”
“帮我闺女洗脱嫌疑,我留你儿子一命!”
白薇手指敲桌,轻飘飘的威胁。
“钱大人,毒害太尉之子,是谁的主意?如果我把真相告诉梅太尉,他会如何?你背后指使之人,是杀你灭口,还是帮你解围?”
钱严恶鬼一般死死盯着白薇,脸色何止煞白。
他与梅有权明面上没有恩怨。但以梅有权的脾性,若是知道他下毒,他会死的很惨!
事情一旦捅出,他成了弃子,后头的人也不会保他。
钱严不得不妥协:“你保证,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白薇欣然同意:“只要我女儿洗清了嫌疑。此事你知我知,连裴朗都不会知道。如何?”
“好,这件事我去办,给我解药!”钱严伸手讨要。
他只有钱富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能有事!
白薇晃晃手中药瓶,又猛地收回腰间,“他有半个时辰的活命机会,你尽快解决,我就给解药!”
钱严低声抗议:“你这是为难我,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得给我时间周旋。”
“我只等半个时辰!”
白薇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替自己斟满茶,没有要走的意思。
钱严只觉得浑身被恶鬼缠住,挣脱不得。
“好,记住你说的话!”
钱严恶蹬她一眼,愤而甩袖离去。
为了保住钱家香火,他只能铤而走险!
……
裴朗主动进宫向皇帝赵膺说明情况。
赵膺冷漠的审视裴朗。他与白家寨积怨已久,从未放下芥蒂主和。这次是将白家寨一网打尽的绝妙契机。
可这个裴朗,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白薇!
他太失望!
“裴朗,梅家小儿死在你裴府,中的又是瘴毒。你当真执意为白家开脱?”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只要裴朗不插手,他就可以给白薇母女定罪,出兵白家寨!
裴朗依旧固执,“皇上,白英不到四岁,如何下毒害人?瘴毒虽致死,但不是烈性毒药,不会当场毙命。臣请求太医院院首付老出手,替梅能尸检。”
“呵!你倒是公正。”赵膺阴沉着脸,“你以为你找出真凶,太尉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当然不会。裴朗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无论如何,梅有权都会怨恨他,认为他暗中周旋替白英开脱。
“皇上,臣只认真相。”裴朗坚持己见。
赵膺猛拍桌子发泄,不甘的警告,“好!既然你要真相,朕允许你查。不过你别忘了,匪就是匪,别让她们毁了你裴家的基业。”
裴朗避而不答,跪地叩谢,“皇上仁明,臣定当查出真相,不负皇上厚望!”
赵膺甩了奏折过来,怒斥,“滚!”
“臣告退!”
裴朗面不改色的退下,请付老太医一同回府。
裴府西厢房:
梅有权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久久无法自拔。
他听见屋外有动静,直冲出房门,抓起裴朗衣领痛斥,“裴朗,都是因为你!是你执意留那匪贼,我儿才会中毒!你还我儿命来!”
他冷静了才反应过来,白英中毒不过是障眼法,他被那对狡猾的母女算计了,她们贼喊捉贼!
裴朗拉开他的手,沉着道:“梅大人,节哀顺变。皇上特命付老太医重新细诊,一定能查出小公子死因。”
梅有权看向裴朗身后的太医,忽地嗤笑:“你这么急着给白家开脱?裴朗,你也有偏私的时候!”
“事有蹊跷,自然要查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
“付老请!”
裴朗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老太医不紧不慢的进屋。
梅有权苦笑:“你竟然连皇上都说动了。你是真的费心思了!”
他梅有权最懂皇上心思,今天是降罪白家的最好机会,皇上怎么会错过。无非是眼前人执意维护,皇上顾忌裴朗军权罢了。
裴朗贴近他低声说:“梅大人,白家若是蓄意挑起事端,毒死的该是我,又怎会害贵公子?这一点,您都想不明白?”
梅有权怔然片刻,连疯态都好了,脸上多了凄然。
是啊,白家忌惮的是裴朗,是裴家军,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将手伸向梅家?
屋里,付老细诊之后得出结论。
“梅大人、裴将军,梅公子所中之毒并非瘴毒,只是性状相同,极易误判。且常人服用此毒并不会当场致命。”
梅有权只觉可笑,“那我儿为何死了?”
付老回:“因为梅公子本身有旧疾,不能接触蛇类药物。此毒中含有大量的蛇胆,梅公子才会一沾致命。”
梅有权讶然:“当真?”
梅能不能接触蛇类,除了梅家人,根本无人知道。歹人是冲着他梅家来的!
难道真的不是白家所为?梅有权动摇。
细想下来,今日的事情,确有借刀杀人之嫌。
这时,赵明提了一个人进来。
“跪下!”赵明将那人推到地上,“这厮跑的还挺快,差点让他溜了。”
“将军,刚刚我们排查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翻墙头准备跑,抓了个正着!”
裴朗问梅有权,“梅大人,不知你可否认识此人?”
梅有权细细看去,是个二三十岁的小厮,穿的是梅家的下人服饰,但他没印象。
一旁的梅理认出他来,“爹,他是咱们府里厨房当值的伙计。”
梅理贪吃,经常去厨房,所以认识。
梅有权质问:“你为何跑?”
伙计连连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内急,找茅房,没、没想跑。”
裴朗唤了一声:“赵明。”
赵明上前,扯开他的衣服,就地搜身。很快从腰间搜出一包没有用完的药粉,一个指甲盖大的圆形竹筒。
付老检验后确定:“正是这种药。此药溶解于水,只需一滴,或入口或入鼻,便能引发病症,窒息而死。”
就这么简单?梅有权一时不能接受,浑浑噩噩。
裴朗代替梅有权发问:“你一个厨房伙计,怎么会来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