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笑了笑,卷翘的眼睫下,是一张微红柔软的脸颊。忽然瞧见了苏巍州额头上那道被她扔出的砚台砸到的伤口,笑容多少有些凝住了,心头微微抽搐一下,再次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
她顿了好久,还是开口了,哪怕知道一开口就会破坏掉这旖旎的气氛。
“那个女孩……怎么样呢?”
苏巍州抚着她光洁背脊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答,“很好,皮肤移植的手术很成功。”
宁瑶并未觉得宽慰,坐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很久后才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很好。我听人说,皮肤移植的手术必须是自己身上的皮肤,用别人的皮肤会有排异反应,不利于手术……”
苏巍州没有说话。
宁瑶挽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我一直很好奇……”
她抬眼看着他,“你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那晚为什么会喝醉?”
苏巍州一愣,嘴不自觉地绷了起来,沉默良久后才答,“那天晚上,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她侧眸看了他一眼,等待下文。
他轻慢的补充,每个字都很沉重,“里面全是你与容轩在海边亲密的照片……”
宁瑶皱着眉,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去解释,而是抓住一丝异常,“既然背后捣鬼的人只是想让你看见,为什么又要联系各大媒体发表这则新闻?”
苏巍州垂头遮掩了眸中的情绪,“大概是,想要让我难堪吧。”
宁瑶还是觉得这事很奇怪,“如果登报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苏巍州的女人在外面与别的男人鬼混,那为什么只是挑了一张我的侧脸,而不是选一张正面照?”
“背后那人可能并不想你的隐私被媒体深挖。”他淡淡的答,“他或许只是想伤害我,然后保护你。”
她怎么也想不通,有些不可思议,“谁会有这么奇怪的动机?”
苏巍州抬头着她,古怪的暗挑了一些眉头,“你说呢?”
她顿时猜到苏巍州指的是谁,想都不想的下意识回答,“应该不会是他。”
但凡她犹豫一秒再答,苏巍州的心口都不至于这么堵得慌。
他凉凉的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肯定?”
宁瑶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则新闻出来之后,我原本也怀疑过他。可看他当时的表现,并不像是做了这种事的人。”
“也有可能是他是为了骗你,故意演给你看的。”
“不会的。”她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定。
容轩在宁瑶的记忆中,大多数都是不择手段,只顾自己快意的那种禽兽。
待在他身边的那两年,他总是肆意支配着她的一切,控制她的所有……
他说女人在外面工作太辛苦,不许她找工作,却不想她在家无所事事的待着多么无聊。
他说下厨伤手又伤肺,给她请了很多佣人,可她不喜欢外人随意进出她的私人场所。
他说床上吃东西容易落下零食屑,滋生蚂蚁和蟑螂,却没看见每次她都会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说她穿绿色难看,像一盆行走的仙人掌,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死气沉沉,想用最生机的绿色来点缀一下。
他说这个姿势不够深,他不喜欢,可不知道他每回都够折腾她了,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她感觉到尊重与呵护……
任何事情,他都霸道且不容拒绝的替她做了决定,她几乎没有说不的权利。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转了性子,放过她两次。
一次是上回恢复记忆,恼羞成怒给她下药。还有一次,就是在那套公寓,被她的怀疑激怒后,想对她用强。
这两次事情发生时,每次宁瑶都已经心灰意冷,不抱希望,以为自己会再次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可是最后,他还是放了她。
她能感觉到,容轩是真的变了。开始知道尊重与保护,而不是一味强夺、索取。
苏巍州目光沉寂如水的盯着她,“容轩做了什么,能够让你这么信任他?”
宁瑶无力靠在床头,忍无可忍的侧眸看着他,“他什么也没做,而且我们两人不会也有交集了。”
“上回我们领完证,你去见了他,回来也是这么跟我说,可结果呢?”他冷漠的说。
她歪着头,看着这只宛如被柠檬精附体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朝他勾了一下手指,“你不是想知道容轩做了什么吗,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苏巍州当真一无所知的靠近了她,下一秒,宁瑶凑过去,学着电视剧里的霸总,直接堵住他的唇,让他被迫咽回所有的话。
这招甚是有效,宁瑶已经决定了,以后他这张嘴里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就直接这么做,胜过千百句解释。
有时候想要一个人闭嘴,其实很简单……
宁瑶不知道现在与苏巍州关系到底算不算甜蜜。
他们会手牵手在海边散步,偶尔在金色的沙滩上追逐嬉闹;会窝在沙发里相拥着看电影,激烈的讨论主角最后的命运走向;会睡觉前互道晚安,然后清晨在彼此脸颊上落下一吻……
无疑,他们是甜蜜的,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一座跨越不过的大山横在他们面前。
她不喜欢他偶尔接到手下电话时,眼底流露出的冷光,即便他已经很收敛,很照顾她的情绪,经常走到露台才开始说话,不让她听见。不过宁瑶大概也猜得出内容,无非就是‘下死手,别给对方留活路’这些黑话。
她也渐渐的发现,她改变不了他,他的温柔只在她面前展现,离了她身边,他还是那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黑帮头目。
他的身体无法恢复从前,他温柔的心也永远留在了当时那个酒香小镇上,随着那一声枪响,一同死去……
宁瑶心结难解,‘人生导师’徐并又远在C市,正当她纠结要不要约正陷入热恋期的谢玲出来玩时,谢玲主动先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喝酒。
她已经不敢去那个地方了。
谢玲也懂她的想法,不知为何,苦笑一声,“放心,红罂粟的酒,姐已经请不起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