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鸣阵阵,大雨倾盆而下。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落下来,也像无数条鞭子挥洒在地面上。
“玉儿,此生本王一定不会负你!”
“你记住,你只是本王的一个棋子!”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各种鱼龙混杂的声音在江眉玉的耳边来回缠绕,她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边也布满了层层虚汗。
此时身旁传来一声婉转:“玉儿,你怎么了?”
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抖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陈盈盈那张厌恶的小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贱人!”江眉玉心中的愤怒一涌而上,她想都没想,直接对着那张保养很好的小脸就扇了上去。
“啊!”陈盈盈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莫名其妙,她揉着那张娇嫩而又通红的右脸,一脸委屈的看着她,“玉儿,你为什么打我?!”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江眉玉悄然收回了准备落下去的第二掌,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整理了一下思绪。
环顾了一眼四周,流苏香包,菱花镜台,这里好像是自己的闺房……
她收回了所有视线,目光瞟了一眼陈盈盈,冷声道:“你怎么在这?!”
“玉儿,你明日就要成亲了,我是来给你送贺礼的。”
成亲?江眉玉迷乱的意识渐渐回笼,那这么说来,自己是重生回到三年前了?
陈盈盈眨了眨眼,笑着坐到了她旁边,端上来了一个什锦礼盒,“这是古铜孔雀灯,它的寓意可是很美好的,愿你们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着陈盈盈那口腹蜜剑的模样,那段刻骨的记忆如翻江倒海一般涌上心头,让人如鲠在喉。看着这个所谓的贺礼,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有些人表面对自己笑,心里却在想怎么让自己死。明明那么恨自己,还要伪善的那么好。
一个是捅自己刀子的金兰之交,一个是把自己当成棋子的所爱之人,呵,既然重来一世,那就慢慢走着瞧!
江眉玉轻笑一声,将孔雀灯接过放在了一旁,“盈盈,我并不喜欢二殿下,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真的吗?”陈盈盈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两眼含光的看着她。江眉玉点了点头,嘴角浮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
翌日,瑰丽的朝阳冉冉升起,彩霞像缕缕金丝浮游中天。
阿姐江若雪穿着一袭浅绿色的云烟衫,一根翠绿的簪子扎起一头乌发,正一脸生气的拉着兄长江斌,脚步如风的向江泽舟房间阔步前行。
江斌累得气喘吁吁的,一把拽住了她,迫切地问道:“二妹,什么事惹得你如此生气?”
江若雪松开了手,指着门外那个粉红色的花轿没好气的说道:
“真是太气人了,我们玉儿哪里不好,端王殿下把王妃的位置故意空着,才给了她一个夫人的位份!你赶快给爹说,让人向端王府带话,说这门亲事我们江家不认了!”
江斌轻咳一声,低低的提醒道:“二妹,你怕啥?等哪一天妹婿成了皇帝,玉儿不是皇后也是贵妃呀,顺便还能给为兄我谋个一官半职的啊。”
江泽舟从一旁经过听见此话,没好气的拿扇子给江斌头敲了一下。
“嗷……”江斌突然痛的捂住了脑袋,气急败坏的回头张望,“谁打的我?!我非……父亲怎么是你?”
“愚蠢!玉儿还没嫁过去呢,你就贪图起官职来了,为父怎么教你的?想做官靠自己!”
“是,父亲。”
一群人从长廊走过,江眉玉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谈话,苦笑着垂下了眼睛。
她很想告诉他们,上一世,她就是被这个俊俏的脸所迷惑,最终害了江家人,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时辰将至,新娘子穿着粉红色的嫁衣,在媒婆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了花轿,锣鼓喧天阵阵响,十里红妆一路吹吹打打,绵延看不到迎亲队伍的尽头。
半个时辰后,粉红色的花轿从端王府侧门抬了进去,新娘子走下了轿撵,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兰鸢阁。
兰鸢阁内,红烛冉起,红色的纱帐轻轻摇曳着,新娘子盖着盖头坐在床边等候。
没一会,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
顾字川穿着金丝勾勒的红色喜服走了进来,英挺剑眉下是那傲视天地的黑眸,那张脸看起来又妖孽又魅惑。
“玉儿,我们如今终成眷属,此生本王定不负你!”
新娘子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顾字川俊逸的容颜微微沉了下,又继续说道:“玉儿,这个金玉手镯是本王找人从云南那边给你带来的,不知你是否满意?来,把手伸出来,本王亲自为你戴上。”
新娘子柔似无骨的手轻轻上扬,顾字川开始为她佩戴手镯,目光落到了她那白皙光滑的手臂上,那手指指尖还泛着莹润的光泽。
“玉儿,你常年习武,手怎么却如此娇柔?”顾字川斜睨着她,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神里,闪射出一抹深邃的幽光。
新娘子身体猛然一颤,下意识想将手抽回,却被顾字川攥得更紧。
等了片刻,没有回答,顾字川挥起衣袖,一把揭掉了那个粉红色的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美眸里闪着点点水光的陈盈盈。
“怎么是你?!!”
顾字川顿时震惊失色,无形的寒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看了望而生畏。
“殿下,是我不好吗?”陈盈盈被他寒冷的目光瘆得后背发凉,不自在的往床后边挪了挪去。
“贱人!”顾字川五指捏住陈盈盈娇嫩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本王的大事!”
看着他那杀人的目光,陈盈盈吓得面色惨白,眸底闪着浓浓的慌乱之色,满是不甘的问道:
“殿下,我是太尉之女,论家境,论相貌,我哪一点比不上江眉玉?你为什么非要娶她不可?!”
端盘的宫女从门外经过,听到屋里的动静忍不住驻足观看。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难道本王都要向你一一禀报吗?!”
话音刚落,顾字川忽然俯身,长臂一揽将陈盈盈拦腰抱起。
“快松手!”陈盈盈拼了命的用手拍打他,但她双腿已被顾字川的双手紧紧牵制着,犹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
顾字川手臂极速的旋转了一圈,高高举起后又一把将她摔在了地面,没有一丝怜香惜玉。
这一摔是生生的疼,仿佛有一种粉身碎骨之感,摔的陈盈盈都有些气若游丝了,她疼的躺在地上起不来身。
“多的话你无需多问!本王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江眉玉给本王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顾字川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走了出去,转眼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外。
陈盈盈脸上挂着泪,双手扶着椅子,勉强的站了起来,“妾身……恭送殿下!”
凌厉的劲风吹的叶子哗哗作响,外面的冷风溢满了整个屋子。
刹那间,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忽左忽右的在兰鸢阁外来回飘移……
“谁?谁在那里?”
陈盈盈目光一凛,清秀的小脸瞬间苍白如纸,她举起了一把椅子,瑟瑟发抖的向门外走去。
“是谁?快出来,再不出来本夫人可要叫人了!”
她颤颤巍巍的踏出房门,刚走出一步,腿一软差点跌倒,只见门外悬挂着一个七窍流血的长发尸体,正满眼愤恨的看着自己。
“鬼啊——!”
一声大叫冲破云霄,陈盈盈连喘几口大气,直接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