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中枪声四起,混沌星际战士坚持了足够的时间,改变了战斗的焦点。
之后他们快速脱离战斗,留下几十具尸体。
但雷鹰在污泥平原上空逼近,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风暴鸦,炮塔旋转,主炮开火,试图揪住每一个逃窜的叛徒。
可随后,在平原的另一边,又发生了一件事,宏大而可怕。
它攫住索什扬的目光。
“那是——”
一部分混沌星际战士聚集在废墟之山的山脚,在他们上方,混沌巫师怒吼着。
但若仔细听,会发现从他喉头间倾泻的声音并非话语,而是一种召唤,一种远胜于话语的东西。
那是某种意志直接向信徒的灵魂下达旨意,那是对祂降下的狂怒的崇拜,形式比任何一种赞美诗都要真实。
那是空气中凝结的愤怒本身,这股力量无比纯粹,未经意义和语言的过滤。
混沌巫师正在编织一项作品,数十亿疯狂正是其中材料。
他的呼嚎越发响亮,嗓音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而且从未换过气,吼声也从未停止。
一层又一层嚎叫汇入其中,指数上升的尖声很快就会超过数十亿盗为原料的总合。
即便如此,这就足够了吗?
这呼嚎没有意义,但它是如此强大,足以粉碎群星。
“你感受到了吗,塔洛斯?”
索什扬问道,他的声音在狂怒的合唱中化作一阵低语。
“我感受到了,该死,这帮人花活还挺多。”
一道屏障即将突破,一阵大潮即将袭来,在所有情绪都将到达顶点时,将化为巨量的愤怒。
天空中,雷鹰正在俯冲。
“把他打下来!”
索什扬立刻下令。
然后,他感受到了。现实的缺口。
大地首先回应了愤怒,它开始颤抖,开裂,撕出巨口。
“向那堆瓦砾发射火箭。”
索什扬再次下令。
“对准那个巫师!立刻消灭它!”
其他雷鹰的飞行员纷纷确认,他们无论如何没想到那个渺小的身影竟是最大的威胁。
但现实已经开始颤抖,炮艇与目标间的地面裂开一张巨口,许多恶魔和凡人落入扩大的裂隙,随后从里面喷发出大量的白骨,几秒之内,就有成千上万的骸骨以旋流般的速度移动。
漩涡裹挟住越来越多的骸骨,开始收缩。
刹那间,人潮涌起,骸骨塑成一股旋风,从地面攀向天空,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很快,它就有一百米高,并且还在增长。
“射击!”
所有炮艇都开火了,自动炮、地狱打击导弹、激光炮和重爆弹,所有武器都向那个怪异的造物倾泻怒火。
也许他们的火力终结了恐怖,也许旋风内部的密度已经到达了极限,不管是什么原因,强风消散了。
骸骨爆开,鲜血从旋风的核心处迸发,溅满地面,喷向天空。
可一切并未结束。
扭曲着,咆哮着,一根全所未见的骨柱直插天际。
它的高度起伏不定,表面蜿蜒不平,随后旋转着环绕骨柱周围的由鲜血融成的触须,落在邪教徒中,也鞭打着辅助军的队列。
谷 庞大力量的撞击下,装甲应声碎裂,两架马卡多重型坦克直接被碾成了半零件状态。
装甲部队越是接近的骨柱,精神上的冲击也就越强。
恶魔的造物既是喷泉,也是巨塔,更是毒蛇,它旋转着掀起狂风,呼啸之声有如泰坦的战争号角。
那声音召唤愤怒,永不消退,愈演愈烈,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上投下阴影。
“不要接触血液。”
索什扬在公共频道广播道,他不知道这些血液是否会有腐蚀性,但他认为这很有可能,骨柱对凡人而言无疑极度危险。
但毫无疑问,继续这样战斗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因此,索什扬决定冒险一次。
“塔洛斯,迪特里安的联络器,再使用一次。”
很快,塔洛斯便遵照索什扬的命令,进入到西卡然战斗坦克内部,启动了一台小型的神秘仪器。
由于未知的干扰,索什扬这片区域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通信联络,现在唯一还有可能的,只有迪特里安那些不那么合规的东西。
很快,塔洛斯从车舱里走了出来。
“好了。”
说着,他指向天空。
索什扬抬头看去,只见血红条纹划破夜空,炽焰烧红云层,标志着某物的接近。
下一秒,大火点燃了地平线,光芒万丈,猩红四射,仿佛昔日军团的降临。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到火流穿透云层,瞬间意识到这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天幕被烈焰覆盖,无数颗炮弹袭来,如大大小小的流星雨点般落下。
下一刻,火焰风暴席卷污浊的平原。
一切都笼罩在烈焰之中。
一切都笼罩在巨响之中。
近距离的轨道轰炸,开始了。
爆炸此起彼伏,火流明灭不熄,烈焰的浪潮自天空流泻,洗刷地面。
撞击持续不断,平原消失在爆裂的强光中,轰鸣之声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巨大,即便头盔中的自动感应器过滤了最为严重的噪音,声浪还是锤打着颅骨。
一千米外,一颗如小山般的炮弹坠落,仿佛一枚死亡直击导弹,直径数百米的火球骤然膨胀,蒸发成片土地,骨柱有如腐朽的古树颓然倒下。
上层的残骸又碾碎了下层的基座,引发连锁反应,凝结的鲜血崩溃时仿佛一场雪崩。
山峦般的毁灭领域就此毁于一旦,帝国的将士们都发出凯旋的高呼。
但黑色军团一方并不承认他们的失败,巫师的声音清晰响起,对黑暗大能的赞美与毁灭的景象相得益彰,劝诫的话语和毁灭的伟力互相映衬,彼此融合。
“看啊!看啊!伟业带来启示!准备吧!准备伟大的降临!”
混沌巫师落在废墟之山前,曾经是混沌星际战士的躯壳开始蜕变,几乎难以辨识原来的物种。
只见他的皮囊千疮百孔,垂下破烂的皮膜,而大部分皮肤都自行剥离,落在脚边。
除了血肉模糊的部分,巫师暴露的肌肉长出了甲壳般的鳞片与倒刺,坚硬而锐利——他的身体正从内部将自己撕碎。
鲜血源源不断,沿着废墟流淌而下,源头正是巫师的身体,可失血反而给了他力量。
他的四肢骨骼一次又一次断裂,直到将他重塑为多节的造物,碎裂的骨片不时从转变后的肌肉间刺出,但巫师丝毫没有行将倒下的迹象,相反,他的嘶吼越发有力,与骨柱摇摆的节奏完美配合。
很快,他的下颚脱臼,几乎落到了胸膛的位置,面颊的肌肉随之拉伸撕裂,绷紧有如两股弯曲的铁钩,两束肌肉不时彼此碰撞,模仿着口腔的开合,嘴唇有如破碎的幕帘,伸出的舌头足有一米,长舌舌尖是一根毒蝎的钉刺。
这巫师不应该还活着,更不应该还在说话,但他已经成为某种伟力涌进现实的管道,在自残与流血间臻于超然。
就在它试图进一步扩大这个通道时,烈焰之中,一架西卡然战斗坦克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