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绿色的领域,盛开的琉璃莲花,每一瓣上,都闪烁着诱人且危险的光芒。
众人心惊,他们没想到树居杀心竟然这么重,刚一开始便动用了异能,这是有多想许木去死?
“速速撤离!”
担心被波及,武野等一众异能者,迅速聚拢在了一起,共同撑起一座异能防御空间,准备共同撤退。
“许木是否与威利塔安勾结,朝廷自会明察,请树居前辈收了神通,莫要误入歧途!”
梁山平大声吼着,因为他看见,尹仲修的枪尖已经滴下了月华,他一步未退,显然已经开始准备拼命!
……
“别喊了,没用。”
几秒钟的时间,众人同心协力,险之又险地越过了无数朵盛开的莲花,撤到了千米外的一处街道上,四处都是逃散的民众。
武野面色难看,说好的签订生死状,双方后续不得追究,这老不修的,怎么自己定的规矩也不守呢!
“我很好奇,王家到底给了什么东西,竟能请动树居老人,他不是已经五年没出过手了吗?”,一个异能者心有余悸地问道。
“其实不奇怪。”,林阎思衬片刻,皱着眉出声,“五年前,树居老人为了采药,去过了一次西山,而后过了三个月时间才回来,这件事情,各位都应该知道吧。”
“当然。”
“而且我还记得,当时树居前辈,在西山之中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有无数大妖追杀。”
经过林阎一提醒,有人立刻便就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树居老人一人独闯西山,走进核心地区采药,大闹三月而后平安归来,震动了整个诡夜。
林阎点头:
“树居老人震动诡夜,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他那次受了伤。”
“在西山待了三个月,受伤也很正常吧,他又不是神仙。”,被莲花擦伤的银角心情本就不好,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受伤是正常,但如果受的是致命伤呢?”,林阎表情微妙,耐人寻味地说道,“为何他从西山归来之后便只醉心于丹道,为何他动辄三五个月,只有在采药之时才会出一次树屋?”
银角皱眉:“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林阎点头,面露锋芒:
“我肯定,树居老人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个伤,已经危及了他的性命,无法治愈,无法逆转。”
“所以,他才要以炼丹为借口,整天不出医馆,就是怕别人,看出他的破绽!”
轰隆!
林阎的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响在众人的心中。
就连武野也都赶紧摆手:
“这可不是件小事,林老弟,话可不能乱说!”
武野的表情凝重,虽然他也看不惯树居的小人行为,但此人毕竟是诡夜之域唯一的领主。
虽然他并不效力于朝廷,但他炼制的丹药,确确实实救活了不少人。
他若是出了事,整个诡夜,都会为之震颤。
“不然呢,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他避世的理由么?”,林阎面露讥讽,“虽然他从前修佛,但我从不认为他是什么悬壶济世的道德圣人,树居医馆能治天下所有的病,但就是不医穷病。”
“他身体出了事,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只能以研制丹药为借口,静静疗伤,但又治不好。”
“问题的关键是你们不要忘了,王家,是靠什么起家的!”
林阎话说到这,眼神幽幽,答案只有一个。
“是血珊瑚!”
有人惊呼。
“没错,就是血珊瑚。”
“除了太平海域,王家是大陆上唯一一个,有成年血珊瑚的家族。”
“那可是六阶段的灵药,其药力,随便一小点粉末,就能将一个气血枯竭的老年人,补的热血沸腾!”
提到这个名字,场间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显然他们对血珊瑚都有几分研究。
听见众人的议论,一直颓然的金角也终于振作了起来。
事关商会的丹药生意,他思考片刻后,质疑道:
“如果树居老人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以他的年岁,渴求血珊瑚补精血倒也没错,只是王家的血珊瑚连夏皇都不能随心索取,就为了一个王觉,他们家舍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以血珊瑚的价值,即便只是一小块,也远远不是寻常灵药能
够媲美的,这是真正吃了,就能延年益寿的东西。
林阎摇头:“血珊瑚固然珍贵,但它毕竟也只是灵药。”,他神情认真,“只要是药,都要给人吃的。”
“给夏皇吃还是给王觉吃,都无太大差别,只看它能否产生利益。”
“王觉或许现在的价值,不如一块血珊瑚,但按长远来算,可就未必了,这点,三司的总督大人也在,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说着,众人望向一名身形壮硕的红袍汉子,他就是三司的总督。
那汉子闻言后,点了点头:
“王觉的天资,确实很好,王家对他也很器重,说是三年之内,必入华彩境。
众人闻言惊讶,如此肯定,那他的天资确实很好。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
“三年能入华彩境,接下来,哪怕是花三十年,他只要能入领主,血珊瑚的价值便都能赚回来,但现在他死了,所以树居老人,等于是白收了王家的东西。”
事情到了这里,脉络已经清晰了。
武野眉毛微挑,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以说,他是怕王家的老祖,嫌他办事不力,转头又把血珊瑚要回去,才这般行事,为难许木的?”
金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当然不可能,这种东西,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服下了,哪还能要得回去。”
“我猜他之所以这么卖力,就是想通过这次的机会,跟王家本家攀上关系,以寻求更多的血珊瑚。”
“毕竟如果没有这东西,树居老人的生命,也该快走到尽头了吧。”
他感慨着说完,场间一片哗然,而后便陷入了寂静当中。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清楚了。
树居老人年事已高,再没有突破的可能性,所以他的性命,全都寄托在血珊瑚身上,而王觉已死,他必须做些事情弥补。
否则,他或许将永远都无法得到下一片血珊瑚!
“那尹总督……”,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尹仲修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而且就算知道了,恩人在前,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许木去死,他一定会选择拼命!
当两个人都有搏命的理由时,战斗便会分出生死。
——死的自然是境界低的那一个。
……
不同于武野等人的幻想,在青绿色的莲花领域之中,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战斗,尹仲修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因为他能看见,就在树居老人身旁,竟是站着一位老者。
那个人他从未见过,但是许木和姬昌,好像都认识他。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男人轻声呢喃着望向许木。
他本来都做好了搏命的准备,没想到还有变故,有位老者突然站出来,仅用一根手指,便制服了那位不落城的领主。
这个老人是谁,他是什么境界?
就像是金角所经历的一样。
直到那根苍老的手指触碰到了身体,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还站着个人。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树居老人额头默默流下一滴汗珠,他能感知的到,那根手指之中蕴含着无比狂暴的异能,宛如洪水猛兽,似乎随时都能将他摧毁!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被无意间被西山中的某个存在盯上,随后一眼被看成了重伤。
他与这根手指的主人,实力同样不在一个层面上。
树居老人不愧是经过大风浪的人,短短时间便平复了心情,开口问道。
“我是谁?”,南宫懋观笑了一下,“我是云,是风,劈死那只老虎的闪电,那小子不都告诉你了?”
听见这话,树居的脸上不由得再次浮现出一丝恐惧。
他现在可以确定,对方确实不是跟他一层次的,他是域主!
“我并没有得罪前辈的意思,是我考虑不周。”
“要不这样,前辈放我一条生路,我赔付给您一颗五阶段的丹药,外加十万金锭,您看如何?”
说着,树居老人便尝试转过身子,左手伸进怀里,似乎要取东西出来,但却被南宫懋观即刻制止:
“别动。”
这条件很诱人,但老人却神情如常,微微摇了摇头:
“你跟我讲条件没用,因为我也只是帮人办事的。”
“如果有用的话,你可以试着求一求那小子。”
说着,南宫懋观用另一只手,指了下远处的许木。
后者依然面带微笑。
树居老人面部微抽,一个域主,还只是帮这小子办事的?
他这到底是招惹到了什么存在,难道这小子是夏皇的私生子?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一颗五品丹药,外加十万两金锭,换你我恩怨两清,日后我也绝不找你麻烦,如何?”
许木听见这话,面露嘲讽,他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时候不杀,等到南宫懋观走了,他不还是任人宰割。
日后不找他麻烦,当他是傻子?
“说实话,你我并无什么恩怨。”,许木平静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坚定,“但很可惜,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做赌博。”
“所以只能请你去死……”
“且慢!”
“死”字还没说完,树居老人便感知到了手臂一麻,似乎是电流钻进体内了,于是他亡魂直冒,立马失声大叫:
“我可以让你相信,我绝对值得相信!”
说着,老人也不管南宫懋观会不会动手了,他直接把手伸进内怀,而后焦急地翻找半天,拿出了一张黑紫色的卷轴。
许木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西山核心地区的部分地图,我用命闯来的,有机会获得圣遗物,我把他给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地图?”,南宫懋观眉毛一挑,随后将那东西拿到手里,打开大致看了一遍,随后眼前一亮,“啧,还确实有点门道,只不过这些地方,我都去过。”
“这东西,对我没用,对他……”
“我也用不着。”
许木耸了下肩,他有查尔斯在,根本不需要地图,而且那家伙也说过,他早已经把西山当成家一样了,来去自如,哪里还需要什么地图。
“这……这……”
树居老人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用命换取的情报,竟然在这两人眼里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哪里知道,南宫懋观其实也进过西山,而且差点也丢了性命,这地图确实有很大价值,但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便没意义了。
“没办法,确实用不上。”
许木耸了下肩,而后表情一狠,似乎下一秒便要宣布他的死刑。
“等等!”
“我还有东西!”
——这两句话,出自于两个人。
第一句,是查尔斯说的,他让许木等等。
许木的话卡在嗓子眼,南宫懋观也随之停手,雷霆不再涌动。
他疑惑地望向少年,为何忽然不说话了?
……
“这人你不能杀。”,查尔斯的声音在许木脑中响起,随后一大串文字便浮现在了许木的眼前。
少年一怔,而后仔细地阅读起来:
“诡夜之域,身为大夏皇朝的八大污染地之一,天地法则非常特殊,导致异能者无法摸清规律,所以也无法成为领主。”
“而外来的领主,也会因为此地的法则与外界不同,实力大幅降低,待的久了,甚至会有跌境的危险,域主也是一样。”
“我们已经研究诡夜多时,关于这法则的奥秘,或许只有配合天书才能尽快解答,但维利塔安已经走了,我们只能依靠树居老人。”
“他是诡夜之域唯一一个进阶成功的人,所以你不能杀他。”
之前他还奇怪,为何诡夜之域没有领主,强如尹仲修,或者是他身体里那家伙,也只是三阶段,原因竟然在此。
而后他便把头转了过去,望向树居老人,眼神陡然变得锋利。
杀不得,那他该怎么处置这人?
只见他颤巍巍地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卷轴,黑黄色,表面散发着无比邪恶的气息。
“这是主仆卷轴。”,老人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签下他,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我反你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奴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