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朱桢一副不成气候的模样,为此公孙文风深感自责,连连摇头说道:“是老夫无能,否则也不会令楚王如此。”
“先生,都说了不是这样子啊。”
“楚王休要多言,吾意已决,切不可耽误楚王前程。”公孙文风跨过门槛就要走了。
只不过对方想走,朱桢哪能让他就这么走掉啊!双手一拽,公孙文风半步也离开不了!
“楚王,放开我,放开我!”
“先生你别这么冲动啊,我好好学习还不成吗?”
“并非是皇子的问题,而是老夫才疏学浅难当大任。”
“先生过谦了,先生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本王能向先生学习乃是一大幸事!先生万万不可就这么放下本王啊!”朱桢出言挽留了。
事实上朱桢说的都是真心话,可不是寒暄客套之语。
公孙文风年少成名,通读古代各学派的经书诗文,若是单论学识可是整个明朝宫廷中的第一人,哪怕是太傅徐达也比不上。至于为什么公孙文风直到现在还是一名少师,而不是高更级别的少傅、太傅?完全是因为他没有战功,仅仅是一介文人。
当然了,朱桢挽留公孙文风并非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学识文化,而是因为对方的人品。
公孙文风在成为少师之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官吏,在督察院谋过事,作风正派,两袖清风,刚正不阿。
对待百姓,爱民如子。对待同僚,友善处之。
哪怕像朱桢这种被称作“废柴皇子”的皇族,公孙文风也能悉心教导,倍加关怀,为此朱桢认定这老头就是自己的“先生”了。
此时为了挽留住公孙文风,朱桢剑走偏锋提出了一个想法。
“先生教导,令得本王进步神速,这岂能是先生无为!若是先生不信,不如让本王念上一诗给你听听?”
“楚王要念诗?”
“正是如此,先生教导令本王有所领悟,故作一诗。若是先生认可我这首诗,还请先生继续担任少师之职。”
“是吗……既然如此楚王权且念上一首吧。”公孙文风垂头低叹,他对于朱桢所作的诗文可没有太多期待。
三个月的教导,朱桢连字都写不好,哪可能作出什么诗文啊。
然而下一刻公孙文风呆住了,因为朱桢作出的诗文令得他惊愕!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无花无酒锄作田。”朱桢声声缓慢地念着,语气平静宛若一潭秋池。
待得朱桢念完后,公孙文风双眼瞪得大大的,万万不敢相信。
“这……这真是楚王所作的?”
实际上这根本不是朱桢所作,他所念的是《桃花庵歌》,真实作者是明朝唐寅所作。
至于为什么朱桢自称是自己所作?完全是为了挽留住公孙文风啊,为了让对方确信自己是有文学才能,为了让公孙文风恢复自信继续担任少师,没有办法朱桢才出此下策。
现在公孙文风听得《桃花庵歌》显然是惊为天人了,表情呆滞之后,大竖拇指连连叫好。
“好,好,好!楚王这首诗文实在是妙啊!辞藻华美,语意超凡,句句对称,乃是一绝文啊!”
“哈哈,谢谢先生夸奖!”朱桢龇牙笑着,双眼转了转狡黠发问,“那么先生,可愿继续担任少师?正是因为有先生辅导,方令得我才学出众,进步神速!”
听着朱桢的忽悠,公孙文风也是相信正是因为有他的教导朱桢才有如此顿悟。
“若是楚王不嫌弃,老夫自然愿意教授楚王!”说着时公孙文风还连连感慨,朱桢当真是一块璞玉,竟能作出如此绝句佳文,浑然天成,这可是其他皇子比不了的!
“楚王,老夫有信心能教导您成才,必让你在众皇子中冠绝无双,满腹经纶,才华超人!”公孙文风凑到朱桢的面前语气激动地说着,这敢情他是要将朱桢培养成一名大文学家啊!
这也是难怪,毕竟朱桢前三个月表现出一副窝囊废人模样,突然作出一副绝美佳文,自然令得公孙文风感觉他潜力无限了。
此时就能看到公孙文风一副满意模样,嘴里还一句句地念着《桃花庵歌》的诗文了,念着念着还蓦然叫了一句“真好”!
只不过公孙文风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一句:“楚王啊,这诗有点奇怪?”
“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诗中透着底层平民的无奈忧愁,不侍权贵,淡然于世,这并不像是您一介皇子所作的啊。”
经得这么一说,朱桢恍然想到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诗文与原作者对应不上!
《桃花庵歌》是由唐寅所作,创作此诗时正是他落魄之际,悲天悯人,不满权归们的声色犬马,这自然与朱桢的身份不符了!
好在朱桢机智,尴尬一笑称道:“这乃是我前去民间视察后,有感而发。”
“原来如此!”公孙文风听得一双老眼闪闪发光,大加称赞,“楚王这是从平民角度所作的一句七言诗啊!实在了不起,了不起啊!小小年纪已有匡扶天下体恤万民之心,这乃是一介帝王所为啊!”
“啊?也没有这么夸张啦……”
“不夸张!是老夫看走眼了,楚王之才学,实乃是惊为天人!往后必能成为大器!”公孙文风滔滔不绝地称赞,这可令得朱桢很是尴尬。
毕竟朱桢哪有对方夸赞得这么好啊,他只不过是“借用”了一百年后唐寅创作的七言诗而已。
对不起啊,唐寅兄弟……
朱桢在心里暗暗道歉,可转念一想,反正唐伯虎一生不得志,就算抄了他诗句,他的人生还是清苦贫贱。那么一想,朱桢心里的愧疚感似乎就少了几分了。
至于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朱桢正常跟随着公孙文风上早堂、学诗文、练书法。
与之前比起来,公孙文风心情明显愉快了许多,教授朱桢时也变得十分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