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表面一副恼怒模样,内心却是偷偷窃喜,如今六子与徐妙云已生米煮成熟饭,岂不代表徐妙云是他老朱家的儿媳妇了。
奈何朱桢与徐妙云两人终究没有“明媒正娶”,徐达脸上挂不住,作为好兄弟的朱元璋肯定得装装样子斥责儿子一番了。
微微转身,负手而立,朱元璋瞪着一双龙眸道:“桢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然你贵作皇子,欺了人家黄花闺女也得追问责任。”
“臣儿知罪,甘愿受罚。”
“那……”朱元璋说话间还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徐达,继续道,“那么就剁下双手,发配边疆吧。”
朱桢一听,心眼都提到嗓门了,这朱元璋是自己的亲爹吗?也太狠了吧!剁双手还得发配边疆?
想来也是,朱元璋本是布衣出身,前半生他可受尽贪官污吏的为难,痛恨权贵腐败,为此在建立大明后便施以严刑律法,惩治作恶的贵族官吏。
另外一方面,徐达握有重权又是朱元璋的好兄弟,为了给好兄弟一个交代,朱元璋不得不对自己儿子下重手。
朱桢目光如炬,一眼就看透朱元璋的心思了。
这个皇帝老爹果真是老狐狸啊,虽然下了这么严厉的惩罚,但也仅仅是表面作作样子,到时徐达肯定不忍见自己“未来女婿”遭逢劫难而出手阻止。
心知皇帝老爹的想法,作为宝贝儿子的朱桢自然得配合演戏了。
“儿臣有罪,领罚。”
其后在朱元璋示意下,一名宦官手托着木盘子走到朱桢面前,木盘之上赫然放着一把金色睚眦宝刀。
意思明显,不就是让朱桢剁手臂以示惩罚吗?
朱桢胆识过人,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握住睚眦宝刀,扬着铁刀就要先自剁一条手臂。
果不其然,徐达见状慌忙出手阻拦了:“别,别!刀下留人啊!”
徐达已经来到朱桢面前死死握住他的双手臂,可唯恐朱桢真要自剁双手了。
“天德,这是何故?”朱元璋明知故问道。
“陛下……万万不可,六皇子乃是皇族之人,如今又与妙云有夫妻之实,哪能遭此酷刑。”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否则何以服众……况且朕不也要给你一个交代吗?”
朱元璋当真好谋略,一下子把难题给抛给徐达。
徐达还能如何?总不能让自己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残疾皇子吧?此时鞠躬抱拳,连连叫唤:“陛下圣恩,六皇子与臣女乃天作之合,郎才女貌,臣认可这门婚事。”
“喔?天德,这不会勉强了吧?”
“不勉强,不勉强!陛下圣恩,徐家荣光!”
“如此就好。”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并与朱桢互有深意地对看了一眼。
身着华服的马皇后十分聪慧,见着朱元璋父子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是在徐达面前演戏了。
这两父子也真是的……只不过桢儿似乎有些变呢?马皇后心里诧异地想着。
从前的桢儿生性愚钝,不晓察言观色,可现在的他却显得十分机灵,八面玲珑,莫非是因为能娶到徐家大小姐才开窍了?若是如此便好。
马皇后莞尔一笑:“陛下,既然桢儿的婚事已定下来,那么我们就早作安排吧。”
“也是,待会朕便让礼部作好准备,选一良辰吉日举行大婚。”
徐达也跟随着朱元璋大笑,可笑容却透满苦涩之意,他徐家有数女,以长女徐妙云最为出色,貌若天仙、蕙质兰心。
自徐妙云刚及豆蔻年华时,京城不少高官皇族便来求婚,络绎不绝,门槛都被踏破了。
按徐达所想,若是要嫁女儿必当嫁给文武双全、学富五车之人,放眼望去也就只有大皇子、四皇子等人中之龙。
结果?偏偏女儿竟与最废材的六皇子成婚了,这哪能令得徐达开心得了啊。
但在朱元璋面前,哪怕再是不悦徐达也只能掩藏,虚与委蛇,欢声以付。
徐氏将军府,北院闺房,幽雅静谧,花卉围绕。
梨木椅上,徐家大小姐徐妙云一袭流水牡丹裙,身形婀娜,袅袅婷婷,此时她托着腮帮子似是在愁着一些事情。
侍女小月见得小姐这般忧虑,便是安慰道:“小姐,六皇子肯定不会有事的!这次被皇上召见想必是商讨婚娶之事。”
徐妙云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担心皇上,担心的是我爹爹……”
“将军大人吗?”
“是啊,我爹脾性冲撞,也不知待会在皇上面前会闹出什么事呢。”
“但小姐与六皇子已有夫妻之实,就算将军大人再如何恼怒,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啊。”
“也对,何况六皇子是他女婿,他应不会太为难的,就是……”徐妙云想到待会儿自己爹爹从皇宫回来后,必当对自己大发雷霆,疾言厉色,想及此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倒是这时,闺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咚咚……”
一名穿着素裙的女子走入,慌张道:“小姐,小姐!不好啦!”
“怎么了吗?”
“大公子听闻六皇子轻薄于你,怒气冲冲就去寻六皇子算账了!”
“什么!”徐妙云听得花容失色,这大哥好端端的为何这么冲动?不问缘由就去找朱桢算账了!
大哥徐辉祖,徐达的长子,年方十八,孔武有力,身材结实,他的脾性与父亲徐达十分相像,常常意气用事莽撞而为。
听得侍女所言,徐妙云是真的急了,生怕自己大哥会与朱桢发生冲突。
“小月!”
“小姐,奴婢在。”
“快快备上马车随我入宫,得赶紧阻拦住大哥才行!”
另外一边,日落黄昏,晚霞如若丝绸悬挂在云边,唯美光彩。
皇宫,南宫拱形走廊,朱桢穿着金色华服缓缓而行,其身后正跟随一众宦官侍卫。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殿下与徐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返回行宫时,周围的宦官侍卫连连向朱桢进行恭贺。
朱桢点头回应,内心欢喜,毕竟徐妙云乃绝色女子,貌美如花,若是能娶之自是幸事。
却在朱桢欣喜之时,有一健壮青年冲了出来阻拦住他的去路。
“六皇子!你给我站住!”青年怒气冲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