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趴在布满花酿和瓷片的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被瓷器划出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水,瞬间混入花酿中。
贵妃像是没看见。
淑妃张望着,露出可惜之色:“可惜了皇后姐姐送来的花酿。”
话是这样说着,可谁都看的出淑妃此时的心思依然在太后的花酿上,想在来上一杯。
谁家的花酿好一目了然。
太后慢慢喝下一口花酿,满足的眯上了眼,突然间猛睁开来,里面只有藏不住的杀气,阴冷开口:“既然知道自己该死,还不拉下去。”
宫女一哆嗦,浑身抖得像筛子,抬头的那一刻,面如死灰,哆嗦着嘴唇,响起蚊蝇般的声音:“谢太后成全。”
嬷嬷见着太后脸色不好,上前往杯中续满花酿,把握好音色道:“太后您小心着身子,莫让那贱皮子扰了您饮花酿。”
太后收了怒气,转眼便温和的端起杯子:“还是嬷嬷懂我。”
嬷嬷迎着太后一拜,对着一旁正在收拾的宫女太监道:“麻溜的将那碍眼的收了去。”
皇后看向只顾着品花酿的太后,咬碎一口金牙。
嬷嬷和太后之间所说的每一个字,皇后都听的清清楚楚,嬷嬷嘴中那碍眼之物分明指的就是她送的花酿,太后也默认了。
这是根本没将她看在眼中。
皇后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对着太后请辞。
不料太后却先一步开了口:“皇后,哀家正好有事要与你说。”
皇后崩着身子不甘愿的坐了下去,挤出笑容应付道:“母后您有什么吩咐。”
“哀家这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有好些的跟着哀家的老人,哀家舍不得他们出宫,就想她们以后能好好的。”
皇后心中几转,有着不确定:“母后您长命百岁着,她们也定能跟着您
好好的,母后不用担心。”
皇后一时还没猜出太后的目的,但推出去是此时最好的做法。
太后不乐意了,虎下了脸:“皇后是后宫之主,哀家是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了。”
“母后,儿媳哪句话惹您不高兴了,你这样说不是让儿媳去死吗?”皇后立刻站了起来。
“哀家哪敢让一国之母去死,哀家只想趁着自己在让那几个苦命的,有个好去处。”
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不得不把话接了过来。
“儿媳谨听母后吩咐。”皇后脸上带上了异色。
太后不在废话,抬手对着门口“来啊,都进来。”
话音刚落,清一色的宫女走了进来。
淑妃暗暗一数,十人。
贵妃暗然,后宫代有新人出,眼前都是跟着太后身边,太后是有意让她们伺候皇上,虽然不能有新人得宠,但碍着太后的面子,皇上也会去坐坐的。
贵妃早已习惯,早把自己当做局外人,只要她的孩子好,她什么都不在乎。
“皇后,你看着让他们在皇帝身边伺候着。”太后满意的对着自己调教出来的人一一看过。
淑妃心中一咯噔,她已经抢不过新人了,难道还要和这些“老人”抢。
淑妃这一次难得和皇后统一起来。
“太后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真是水灵,妾身身边的都是些笨手笨脚的,能不能在太后这讨了一两个去帮着管管。”淑妃说着便仔细打量起人来。
皇后会意,挤出笑容:“母后,此事重大,容妾身先带她们回去,问过皇上在做定夺。”
“太后。”淑妃挑中其中气质最好的准备在一次开口。
太后捧着杯中,没有说话,眼神跟着杯中细碎的花沫游走。
顷刻间,屋中便安静了下来,只有太后不时摩挲杯口的细碎声。
下面的十人都是太后精挑细选的,真正的“老人”不过只有那么一两个,其余的都是些近两年刚进宫的,论姿色肯定有,论本事还需要磨练。
太后是看着皇后太闲了,故意给她添堵。
淑妃手心有着细密的汗水,张了张嘴,最终还的没有胆量开口。
贵妃余光扫过两人,站起身迎着太后拜了下去:“太后,妾身也喜欢这些姑娘们,能不能赏了两人,帮着妾身管着院中的花花草草。”
“贵妃也觉着好?”太后木然的盯着贵妃。
贵妃低下头,看不见脸色:“是。”
“淑妃也是。”太后转头,面上一沉,涂满美人娇的脸上漾起笑容。
淑妃立刻低下了头,后背上有着汗水渗出,在后宫多年,她知道太后生气了。
淑妃硬着头皮,声音发颤:“是”。
“呵呵呵呵呵。”太后压抑着声音,从三人身上看过:“哀家身边的人都是好的,抢手也说的过去。”
“是是是。”嬷嬷弯腰附和着。
太后看向皇后,一改眼底的笑意:“只有哀家那九五之尊的皇儿看不上。”
皇后心中一紧,立刻跪在了地上,自古孝道,父母赐不敢辞,何况是太后。
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坏啊,不说赐却硬要皇后钻进来,背上不孝。
皇后低下头,脸色扭曲,原本着她想曲解太后的意思,让这些人当个宫女在皇帝身边伺候着,不料太后是故意找茬的。
今日这些人她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母后,皇上得母后厚爱,赏赐下***,定会欣然接受。”皇后说着违心的话。
太后也不叫皇后起来,端了酒杯,细细的闻着迷人的香味,翘起的指套沿着边缘慢慢摩挲。
“太后。”有着多年默契的嬷嬷,小心的开口,眼
神飘向跪着的皇后。
太后眼神一闪,好像才发现跪着的皇后:“怎么还跪着,该死的奴才怎么还不扶皇后起来。”
皇后腿脚发麻,靠着宫女站稳。心中恨死了太后,面上却要做出感激的模样。
太后放下酒杯,如妇人般叨叨:“哀家老了,瞧这记性。”
三人闭了嘴,不愿往刀口上撞。
皇后等着腿上的麻劲儿一过,立刻作揖道:“母后,儿媳立刻带了.....”她们过去。
不料又被太后打断。
“贵妃也和哀家一样是爱花之人,这里面还真有两人懂养花,诗书,诗画以后要好好打理贵妃宫中的花花草草。”
这意思是同意他们跟了贵妃,这两人便是太后的心腹。
“不愿意。”
贵妃一愣,迟了一步回应,换来太后的变脸。
贵妃立刻跪到了地上,满脸的欣喜:“妾身谢太后成全。”
太后不耐烦,摆手让贵妃站到旁边。
十人还剩八人。
皇后暗暗捏着自己的手指,她已经要带她们走了,太后这一出明显是在打她的脸。
“淑妃,那俩丫鬟不错,你领了去吧。”太后抬手,指着两个看似不太出众的宫女。
后来淑妃才知道,两人都是皇后的人。
剩下六人。
太后这才看向皇后:“哀家乏了,你们下去吧。”
“皇后等等。”
皇后前脚还未跨过门槛,身后又响起了太后的声音。
皇后脚下僵硬,直着身子,堆上挤出来的笑容,恭敬道:“母后请吩咐。”
太后抚着自己的丹寇,淡淡道:“我瞧着花语挺好,以后后宫的花草都由她们来供应。”
皇后脸上出现裂痕,扯着嘴角应声:“是。母后。”
折腾了半天这才是太后的真正意图,皇后已经惹得太后不高兴,此刻更不敢有
半分不同的意思。
慈玲宫外,皇后脸沉如水,在心中诛了袭珍珠九族。
晚上又亲手将人送上龙床。
黑暗中独守空房的皇后更是恨透了袭珍珠。
几人离开后,嬷嬷眼尖的看见了地上的指甲套。
“太后,您瞧这是什么。”嬷嬷拾了起来,让太后能看见。
太后翘起自己的指甲套,迎着透进来的光芒:“这人啊,要知足,莫要将手伸的太长。”
“是。”嬷嬷一如既往的附和着。
“都不知道,哀家说什么,就附和上了。”看着皇后吃瘪,太后开心,与嬷嬷又是一阵笑闹。
当然是嬷嬷出耳朵只在旁听着。
转眼,壮壮满月了。
袭珍珠洗去一身的霉运,抱着壮壮站在屋中。
“夫人。外面哈热闹。”初二出去打听了一番,对着袭珍珠津津乐道。
现在袭珍珠是从心中感谢祁清送来的三人,在小九的调理下,壮壮是一天一个样,现在完全没了早产的样子。
小九拿出个香包递了过来:“夫人,这是奴婢做的香包,里面有中特殊的气味,只要您带在身上,闻香鸟便能找到您。”
只是个普通的香包,袭珍珠拿了过来放在鼻子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味道,不过就是些自己知道的花。
“宿主,里面被加了药材,被花香盖住了,但那鸟能行。”
小九做了四个,袭珍珠一家一人一个。
“娘亲,娘亲。”豆豆早等不及了,提着个鸟笼跑了进来。
“小心着。”袭珍珠看着满头大汗的豆豆摇头。
“娘亲,今天我能带弟弟出去玩吗?”前些日子姚奕衡跟豆豆说弟弟还没有满月,不能带出来玩,可把豆豆等坏了,今天满月他一定要带弟弟玩。
袭珍珠拿了帕子,仔细擦拭豆豆额头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