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队操场。
队列中,拓永刚将武装带系上之后,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就喜欢搞突然袭击!”
另一边的吴哲打着哈欠:“a大队的人脑白质都摘除了,不用睡觉……”
拓永刚撇了撇嘴:“大硕士,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儿深啊,整点儿通俗的!”
“通俗就是……领会精神。”
他瞥见墙角一个人影走来,赶紧住了嘴。
袁朗看着谁衣冠不整,就大声喊着:“27,39,各扣两分。”
他在每一个人的面前踱过,并且伴之以那种找茬般的注视,并伴随着扣分,看起来是存心让人恼火。
他慢慢踱步到队列的前方,慢吞吞地说道:“接着聊,聊吧!”
见众人都成不敢说话了,他的目光射向了拓永刚、吴哲等人:“怎么,不聊了?”
转头扫了齐桓一眼:“队列讲话,全体扣五分!”
“是!”齐桓应了一声,立刻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齐桓刷刷地在记分册上打着分,走到了李兵的时候,袁朗道:“他这是第一天,不用扣了。”
齐桓道:“可是已经划上了。”
“连累无辜,那就没办法了。没问题吧,四十四?”
看着袁朗脸上泛起的狡黠,李兵知道袁朗是故意的,引诱他说话扣分,所以抿着嘴不说话。
袁朗不以为忤地撇了撇嘴。
当下,他身后的齐桓瞪起了眼睛,大声喝道:“教官问话,必须回答!”
“没问题!”李兵旋即应声道。
“回答问题,要用‘是’或‘不是’!”
“是!”
齐桓问道:“44,你被平白无故地扣了分,难道不生气?”
“不生气。我为啥要生气,只要我不生气,生气的就是你们。”
袁朗看着李兵,后者的眼光里很平淡,平淡到让这群“屠夫们”感觉到一阵风轻云淡的潇洒。
旁边的吴哲小声嘀咕:“这位怕是学过哲学,说话真好听。”
袁朗一声高喊:“44在队列内企图与教官攀谈,扣五分!39未经允许在队列内讲话,扣五分!”
“三十八,你这是睡着了吗,眼睛都睁不开,全体扣一分。”
左晓峰立即强打起精神立正。
袁朗走到最前面,缓缓地说道:“来了一个新人,我再说一下我的规矩!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把官架子、臭脾气都扔到一边儿去!受训期间,没有军衔、没有职务,只有你们的数字编号,我会对你们一视同仁!”
见队列里静悄悄的,他这才继续发声,“做好事儿,没分加;做错事儿,扣分。一百个积分,扣完扛行李走人!”
“报告!”拓永刚大声喊道。
“二十七讲话。”
“我觉得这惩罚制度不合理!根本没有扣分的标准,难道是教官想扣就扣吗?”
袁朗笑了:“没错,就看我的心情。因为规矩是我定的,我就是这里的支配者,这几个月你们完全由我支配,就是这样。不服,你们就站在我的位子上!”
拓永刚怒目而视,他的暴脾气已经无法忍受这个鬼地方了。
吴哲小声劝道:“27,平常心,平常心。”
拓永刚黑着脸,将怒火强压了下去。
袁朗侵略性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有谁受不了的,只要报告一声,就可以退出走人!”
说完这句话,袁朗等待了片刻,也没人敢吱声。
齐桓合上了扣分的小本,宣布后面的训练日程:“早中晚十公里负重越野各一次,早晚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贴墙深蹲各一百个,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岩各一次,全部项目要求负重高于二十五公斤,全部项目要求在用餐时间前做完,因为不能影响每天的正常课目训练。”
凌晨四点。
只有袁朗和齐桓没睡,他们在楼下看着那些漆黑的宿舍。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他们俩个在按计划实施着自己的工作。
齐桓问道:“现在吗?”
袁朗说道:“嗯,现在。”
齐桓有些于心不忍:“熄灯四个小时。”
“不用你强调,我有手表。如果真遇到紧急情况,他们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齐桓吹响了哨子:“紧急集合!”
哗啦啦,宿舍楼里又忙了起来。
过度的劳累之后,头沾在枕头上,倒下就睡,现在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候。
左晓峰眯缝着眼看了一下时间:“造孽啊,才四点。”
熊三江跟没了思想的僵尸一样,被伍六一从床上拽了起来。
李兵用洗手液洗了洗手,再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这样可是瞬间去除睡意。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越来越灵活,穿衣扣扣子的速度不到十几秒钟。
楼下。
袁朗的手里拿着秒表,嘴里宣布道:“一分钟,晚到者扣两分。”
齐桓一边看着那些迟到的后来者,一边毫不留情地在记分册上不停地扣下他们的分数。
拓永刚是最后一个,正要冲进队列被袁朗拦住了:“这个扣五分,归队吧。”
这支队伍总算站齐,意志松懈睡眼惺忪,但最大的特征是怒发冲冠。
袁朗看着这支队伍说:“紧急集合是有原因的。看见没有,今天的月亮,真大真圆啊,这么好的天气,我临时决定加个餐,来个五十公里的强行军。”
愤怒在每个人脸上一潮接一潮地涌,涌到后来就成了绝望。
“报告!今天是休息日!”熊三江喊道。
“教官有权随时做出变更。37不熟悉规则,扣两分。”
拓永刚实在忍无可忍:“报告!”
“27发言。”
“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a大队二十四小时备勤,随时出发,根本不会提前通知!你们也一样,必须随叫随到,扣两分。”
吴哲开始对这里失望,因为这里根本不讲道理:“报告!”
“39发言!”
“人的生理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长期睡眠匮乏可以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我想你应该知道吧?不知道的话,可以问38。”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死亡指标!毫不客气的说,这里曾经发生过意外。38,你告诉他们,他们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了吗?”
左晓峰苦笑着:“没有……”
不过,当他看见吴哲的眼神,立即改口:“没有……也快了!”
吴哲是被成才硬给拉回队列里的。
袁朗继续:“41在队列里拉拉扯扯,扣两分。”
许三多喊道:“报告!”
“我知道你跟41关系好,为他抱不平?”
许三多回答:“不是!我们可以跑,再累也能跑……可是干吗这么对我们?……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您跟我说生活是有意义的,我的梦想在这里等着我……不是这样的梦想……说这种话的人也不会这样对我们。”
袁朗面无表情:“扣十分。理由过于天真。”
他是一字一咬牙地说的,“严将严兵,这就是我的带兵方针!做得鬼中鬼,方成人上人!你们有谁不服气的,就回忆一下我的兵在对抗中把你们收拾成什么样子!然后给我服服帖帖地迈开你们的腿!技不如人还要穷叫唤……我的车呢?”
他的车正好开了过来,他上车打着招呼:“五十公里强行军,马上出发!最后十名扣五分!”
凌晨的山野里,这样的奔跑伤感而又愤怒,从迈开第一步就带着让人崩溃的疲倦。两辆野战救护车缓缓跟在后边。
在奔跑中他们自由一点,可以说话。
吴哲宽慰着:“许三多,别难受了。他以为他在骂你,可天真不是坏事,只被他这样的人当做坏事。”
“没难受……叫我42。”
拓永刚豁出去了:“扣,扣又能怎么样?他好意思说严将严兵?火星来的严将这时候开着车听音乐!”
确实,前边袁朗的车上音乐响得让人烦躁,如果不是这种心情,歌曲还是蛮好听的。
吴哲说道:“我也带过兵,也挺狠。到这看,只能说魔鬼的心里没有阳光,一片阴暗……”
魔鬼是袁朗,屠夫是齐桓。这是他们给起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