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的话语,如一颗颗子弹般打在苏黎伤痕累累的心上。
她头看着姑姑苏青嘲弄的眼神,顾不得其他、快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急急忙忙的说道,“我爸爸在哪里?我妈呢?她情况还好吗?”
“你还记得你爸妈?”
苏青想也不想的说道,刻薄的语言最伤人心,偏偏她又说的毫无遮拦,“他当时苦撑着就想一三七见你一面,可是你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你当时在哪里?”
在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哪里,也许在感伤自己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也许在看着陆北程和夏诗羽在雨中的热吻……
无论哪一个,都让她永远的错过了自己的父亲。
闭了闭眼,却依然无法抑制泪水,“姑姑,求求你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哪里?”
“你爸在停尸房,等着你去处理!你妈妈早就哭红了眼睛,连手续都无法办理了!”
苏黎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冰冷了。
苏青跟着道,“你不是风风光光的当你的顾夫人吗?还顾得上你父母的死活?我哥哥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样一个女儿。”
“我妈现在在哪里?”
“
停尸房,”苏青不屑的看着她,“都说我不孝,你比我还不孝!连父母的生死都不顾了……”
苏黎的眼睛很是酸疼,泪水如泄了闸的洪水,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就是父亲、可是现在竟然去世了。
闭了闭眼,没有再理会姑姑的责难,她转身向停尸房走去。
刚刚到了停尸房门口,她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哭成泪人的母亲。
从她记事起,母亲穆思就是一个家庭妇女,除了家务事几乎是什么都不操心,现在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只怕她的世界已经全部坍塌了。
苏黎抬手擦了擦泪水,强撑着向管理员走去,忍着哭腔说道,“你好,我是苏怀年的女儿苏黎,我想问办理什么手续可以让我父亲早日安葬。”
“节哀。”
工作人员公式化的说了句安慰的话,然后低头打开登记簿查找,“苏怀年,死于十一月十一日晚二十一点……不过他的手续都办理好了。只要打个电话,火葬场的人就会来拉走尸体。”
办理好了?
是谁?是……陆北程吗?
苏黎心下一动,开口问道,“是谁办理的手续?”
“嗯……对方没有留下名字,只说
他姓祁,是以为姓祁的先生。”
只是对方的回答,却让她的眼神再次暗了下去。
祁先生?完全陌生的存在,但是她却不自觉的想起那张冷酷至极的容颜,会是他吗?
来不及想太多,她说了句谢谢向母亲穆思走去,“妈……”
穆思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狠狠地掐住苏黎的肩膀,一双眼睛迸射出的是难言的恨意,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怨毒。
“妈……”
“别喊我妈!”
穆思几乎是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掐着苏黎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他那么疼你、你却不肯来见他最后一一面。如果不是你……他一定可以和我白头到老,为什么要有你!你为什么要存在!”
尖锐凄厉的声音有着明显的责难,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藏着无法遮掩的怨毒。
苏黎觉得肩膀好似要掐断了,呆呆的听着母亲的指责。
她不知道母亲的心里如此恨她,更不知道母亲的心中藏着如此深的怨恨。
四目相对,她几乎被那眼神中的恨意吓到了,只能不停地喃喃说着,“妈……”
可是穆思眼神之中毫无回暖的意思,
她不停地摇晃着苏黎,在最后凄厉的喊着,“你根本是那个女人派来讨债的……”
过大的抖动,使得神经紧绷到极点的苏黎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切依然是白色的,但是安静的房间里却根本没有任何人。
“妈……”
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垂下眼眸遮掩着所有的失落,她可以理解母亲因为父亲的离世而大受刺激,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会那么恨她。
慢慢的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门口就看到来查房的护士,“你醒了,那你直接去办公室吧医生正好有事情要跟你交代。”
“好的,谢谢。”
道了谢之后,苏黎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沿途忍不目光梭巡自己母亲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心头涌上一层层的失落,在走到办公室前、正准备抬手扣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里面恰好响起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老师,苏怀年的病情本来已经处于非常稳定的状态了,为什么突然就离世了呢?”
疑惑的声音,可以想象说这句话的女孩子面上的表情。
而听到这句话,苏黎更是瞪大
了眼睛——苏怀年,那是她的父亲。
难道父亲的死,另有原因?
她屏息听了下去,不敢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紧接着,她听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道,“理论上是不该发生这种事情的,根据苏怀年的检查报告,这一两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翻过面前的病例,又开口说道,“虽然我们心存疑虑,可是苏夫人不允许尸检、院方也是保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这件事是不可能查下去的。”
年轻女孩看着自己面前的导师,眉头皱了皱,“我只是奇怪……”
男人将病例递到她手里,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很有钻研精神,但是在医学上也有回光返照的说法。也许他最近精神的表现不过是大限将近,并且他的器官也确实处于衰竭的状态,纵然熬过这一劫、也脱不过今年了。”
他看到女孩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又开口说道,“你很有前途,只要加强临床经验、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不要将你的精力过多的放在这些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上,对方的家属既然拒绝了,我们就没有坚持的必要,并且也没有那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