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可都让你做了。”老鸠也不是个傻的,懒洋洋的道:“平日里和刖篱关系好,如今连带她男人都要多关照几分。”
那女子一笑,替老鸠轻巧的捏起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妈妈这话说的便见外了些,刖篱因昨个的事儿一直怏怏不乐,万一影响到妈妈的生意可如何是好,我这也是为妈妈打算。一三七”
老鸠哼了一声:“算你嘴巧,要唤我的客人可真有?”
“有的,妈妈随我来。”
楼上,文庭钧立在门前,竟有些紧张,微握了握拳头,旁边的小厮问道:“刖篱姑娘就在里头,公子为何踱踱不前?”
文庭钧将手放在唇边,掩饰性的轻咳,眼里带了丝急躁不安,“我不知她是否会怪我。”
小厮立刻道:“公子,您喜欢刖篱姑娘,不正是因为刖篱姑娘善解人意吗?姑娘有七窍玲珑心,怎会无理取闹。”
文庭钧更觉愧疚,眸瞳微垂:“她如此之好,若是因我受到伤害,我只怕会愈发愧疚。”
小厮不语,直接要上前敲门,文庭钧来不及阻止,突然传来一声轻斥:“你们两个,在刖篱姑娘门前做什么?”
小厮手一颤,那门没能继续敲下去,缩着脑袋躲到了文庭钧的身后。
文庭钧转过眸子,映入眼帘的是款款走来的一位妙龄女子,是刖篱的丫鬟,他很快垂下眸,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却依旧拱手道:“在下文庭钧,寻刖篱姑娘而来。”
丫鬟哼笑一声,她自然是晓得的,只是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刖篱已然伤了心,特地交代让她拦着文庭钧:“姑娘已经乏了,谁也不见。”
文庭钧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小厮探出头来,喊道:“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你家小姐真睡假
睡?”
“你这小厮,无礼至极!”丫鬟语气不善道:“有这样的下人,主子也见不得好到哪去,怪不得姑娘会受这样的气。”
“千错万错都是庭钧的错,还请姑娘通融。”
“公子何必与她客气?要见刖篱姑娘,直接进去便是了。”说完,小厮就要推门。
“外头发生何事?”祁阳似是刚刚醒来,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慵懒,清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刖篱姑娘,我是如月,文公子说想见您一面。”如月闻言,瞪了想推门的小厮一眼,高声回道。
祁阳听是文庭钧,声调扬起了些,似是终于有了些精神,“刖篱身子尚有不适,不便见客,还请文公子担待。”
这一厢,祁阳掂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进口中,在心里头问道:“我这副身子当真待会便会发高热?”
渣系统有些无奈,带着点怒气:“我哪次骗过你了?”
祁阳连忙笑道:“别激动,稍安勿躁,我这不是确认一下吗?”
系统不再开口,祁阳将心思全都放在了外头。
外面,文庭钧心里更是着急,看了眼小厮,小厮拦着如月,“好了,这不需要你了,你快些下去。”
如月的声音还未出口,已经被小厮推搡下去。
终于安静下来,文庭钧道:“你便让我进去看一看,瞧见你真无事了,我再离开。”
祁阳自带清冷的声音缓缓飘了出来:“刖篱若是有事,自会寻大夫,还请文公子放心。”
“刖篱可是怨我?”
祁阳的声音忽的飘忽起来,仿佛脆弱的可以被人一挥而散:“刖篱不怨公子,不怨任何人,只是刖篱如今已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文公子是读书人,理应离刖篱远些。”
文庭钧闭了闭眼:“失礼了。”
随即便将门推开,一眼看见床上的祁阳,忽略掉床头那盘晶莹剔透的葡萄,文庭钧将目光落在祁阳的容颜上。
“咳咳,文公子?”祁阳将手掩在唇边,状似难受的咳嗽几声,实际上是将嘴里的葡萄籽吐在手心,然后悄悄扔到地上。
文庭均看着眼前自己心悦的女子容颜苍白,身子虚弱的模样,心中有几分难受,几分自责:“刖篱若想怨我,便怨吧。”
“刖篱从未想过要怨……”祁阳话未说完,便撑不住的闭上了眸子,这身子发高热是真的,忽冷忽热,头晕的厉害,胃里不停翻腾着。
“刖篱……!”文庭钧惊的慌了神,伸出手探了祁阳额头的温度,立刻站起来,开门出去。
下头如月和小厮正斗着嘴,如月想要上去,小厮拦着不让,还做起了鬼脸,气的如月直想踩他。
文庭钧站在楼上,来不及下楼,对着自己的小厮喊道:“快去寻郎中来!”
小厮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立刻抛下如月,急匆匆的往外头跑去。
如月想到什么,白了脸,急忙提着裙摆跑上来,跑进祁阳的房间,推开文庭钧,担忧的查看祁阳的病情,发觉只是高热,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柳眉倒竖,冷冷的瞪着文庭钧:“你没来时姑娘哪里都好,你来了姑娘便发起高热,文公子,求您去找那沈小姐吧,别来祸害我家姑娘了!”
文庭钧理亏说不出什么,微抿薄唇。
郎中很快赶来,放下药箱,隔着手帕给祁阳把脉,不一会儿,皱着眉询问道:“姑娘是不是昨日落了水,没有及时去寒?”
作为祁阳的婢女,显然是如月失职,小厮看向如月,如月咬了咬唇瓣,道:“姑娘的贴身侍女不是我,一直都是画竹
随侍的。”
小厮长长的哦了一声,气的如月想打他。
郎中见状,心里便有数了:“昨日姑娘落水没有及时去寒,又吃了些冰冷的食物,发起高热倒是正常的事,我开副药,你记着叮嘱着姑娘好好调理身子。”
后半句话是对如月说的,如月认真的点了点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郎中开完药便离开了。
如月本以为文庭钧看完祁阳后便会离开,谁知文庭钧留了下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刖篱,像是压根就不介意这里是青楼。
祁阳在脑海里不停的跟着系统侃大山,直到系统提示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这才装作刚醒的样子。
“文公子?”祁阳状似虚弱的叫了一声。
文庭均闻言,眼眸微亮,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桌子上,坐到祁阳旁边,“你终于醒了,你都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祁阳苍白的容颜上展露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撑着身子坐起,文庭钧在她的身后垫了个枕头。
“多谢公子照料,让文公子忧心了,刖篱心中甚是愧疚。”刖篱说着说着就低下了自己的头,不让文庭均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文庭均微微叹了口气:“我们之间,若要言谢,便生分了。”
“文公子。”祁阳轻声开口:“其实你不必待刖篱这般好,刖篱小时便已明白世态炎凉,文公子能在这个时候陪伴在刖篱的身边,刖篱心中已甚是宽慰。但此地是青楼,还请文公子早些回去吧,免得惹人非议。”
祁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让人觉得似乎是在哭泣。
而此刻祁阳凌乱的发丝非但不让人觉得邋遢,反而让人生出怜惜之心。
文庭钧不发一语,握住了祁阳的手,沉声道:“我若在意
这些,此时此刻便不会出现在这。”
刖篱轻轻的挣脱了文庭均的手,苍白的勾了勾唇角。
“文公子说笑了,不说文公子对于刖篱的心思刖篱能不能够明白,文公子可知,你若当真娶了刖篱,日后会被多少人说道?”
文庭均一听就摇了摇头:“我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喜欢说什么便让他们去说,我与你自自在在,携手同行,便比什么都强。”
祁阳做出一副感动姿态,抬眸看向文庭钧,忍不住握紧了文庭钧的手,轻声道:“文公子还是离开吧。”
“你不信我?”文庭钧微微拧眉,反手握住祁阳的手,“我与那沈家小姐的婚约虽是父母之命,但若我不愿意,谁都无法强逼我。”
祁阳微微摇头,道:“刖篱并非不信文公子,只是沈家家大业大,若是沈家封了公子科举之路,公子又当如何?”
提到这个可能,哪怕明知只是祁阳的设想,文庭钧也忍不住变了变脸色,祁阳看在眼里,松开文庭钧的手,重新靠回床沿边,神色冷淡许多:“公子还是请回吧,刖篱乏了。”
文庭钧动了动唇瓣,刚要开口,画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祁阳立刻开口道:“画竹,送文公子出去。”
画竹便知道是要赶人的意思了,亭亭上前,客气道:“文公子请随奴婢出去。”
文庭钧张了张唇,到底是开了口:“刖篱,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只是担忧,若是我科举之路被断,到时我若无法赎你出去,你如何自处。”
不论是真是假,祁阳听了这话,心肝一颤,到底是动容了,刚要开口,文庭钧立在门口,被画竹推着,纹丝不动:“刖篱,庭钧已认定你为此生挚爱,他日科举归来,必定将你明媒正娶迎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