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赴宴,南易全和李氏起了个大早,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李氏还翻出了成亲时戴的银首饰,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南大宝被他们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不情不愿的洗漱。
南音起床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孙氏在厨房里忙活着,今天的早餐她特意蒸了一大碗蛋,上面淋了写自己榨的芝麻油,再撒上些葱花,鲜香顺滑。
等到她走到厨房门口时,孙氏便赶紧招呼她去洗漱,自己手上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蛋到大厅里。
用过了早饭以后,留在家里的人也大多起了床,南音想着再过几日就是悦来酒楼开门做生意的时间了,她得去一趟。
“你一个人去吗?这太不安全了,爹陪你去。”南有钱听了南音的话,第一个开口道。
孙氏也表示赞同,附和着,“是啊音儿,现在过年街上什么三教五流的人都有,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今天去河边洗菜的时候,听人说隔壁村子的人家去赶集,结果儿子被人拐走了,就让你爹陪你去镇上吧。”
架不住父母情真意切的担忧,南音无奈的应下了,由南有钱架牛车,南音乖乖的坐在
后面,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的景致。
光秃秃的枝头上落了不少雪花,沉甸甸的压着,路上也积了比较厚的一层,此时只是残留着稀稀拉拉的脚印,牛车驶过,留下了两圈车轮印记。
而这时的南易全三人早就来到了三叔公的家中,哪怕外面银装素裹,三叔公的家中却依然张灯结彩的,院子里摆了好几张圆桌,有许多人正坐着聊天。
人声鼎沸,倒是热闹非凡,南易全交了自己的份子钱,记上了一个名字,便拉着李氏和南大宝走了进去。
“娘,待会我见到了那个三叔公,要叫他什么啊?”南大宝有些怕生,小手死死的扯着李氏的袖子,仰起头问道。
李氏眼睛转了转,弯腰轻声说道,“你就叫三舅姥爷就好,到时候娘会提醒你,记得叫的亲热些,别丢了面子。”
南大宝乖巧的应下了,圆圆的眼睛转而打量着院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生面孔,脸上带着几分喜气,映衬着那红色的灯笼,十分的应景。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从大厅里走了出来,身边跟他言笑晏晏的正是村长,南易全眼前一亮,连忙带着李氏他们
走上前去。
“三叔公,恭喜您老了!没想到村长也在,来沾一沾喜气也好。”南易全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村长笑容满面的微微颔首,眼里透出几分和气,被称为三叔公的老头倒是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态度有些暧昧不清。
李氏是个妇人,心思最为敏感了,当下脸色就变了变,如果不是南易全给她使了个眼色,恐怕刚刚她就要发作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南易全感觉捅了捅南大宝,示意他叫人,南大宝心思单纯,望着三叔公脆生生的喊了一句,“三舅姥爷好!”
村长笑眯眯的摸了摸南大宝的头,三叔公冷淡的应了一声就看向南易全,“你们来了啊,快去坐吧,待会就上菜了。”
南易全心中一堵,面上也显出了几分不愉快来,他扯出一个微笑就拉着李氏走到角落的几个凳子,表情沉了下去。
李氏神情鄙夷,嘴上轻轻巧巧的抱怨,“这三叔公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就是自己舔着脸邀请我们来的,现在这态度,倒是搞得像我们自己巴巴的贴上来一样,真是令人作呕。”
“恐怕是心情不愉快
吧,总归是个大喜的日子,有许多的烦心事也不为过。”南易全闷闷的说道,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只有南大宝没有受到影响,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几颗糖放在嘴里含着,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显得很是机灵。
三叔公送村长出门以后,表情再也控制不住,阴沉如水,他身边坐着自己的大儿媳陈氏,如果仔细的观察可以发现,陈氏的眉眼略有些相像村口卖肉的陈屠户。
“这南易全一家也真是,还以为能有多有钱,份子钱才两百文,还是代表了南有钱一家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氏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们今天嫁女儿,大张旗鼓的请了许多人来,就是想要多挣些份子钱,听说南易全家不知道得了什么法子,今年挣了不少银子,这才主动邀请了他们。
没想到居然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跟自己的婆婆有得一拼…
“公公你别恼了,今天好歹也是小妹的好日子,不要惹了晦气。”陈氏温声劝道。
不提还好,一提起三叔公那个最小的女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般家里有好几个孩子的父母,都会或多或少
的偏心最小的那个,这个女儿便是这样,他们捧在手心怕摔了一跤,含在嘴里怕化了。
无论家里得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第一时间紧着幺女来,因此也把她惯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跟村里的一个书生相识,并且暗自有了首尾,若非被她大哥无意中发现,他们两个早就远走高飞了。
无奈之下,三叔公只好咬牙认下,准许自己最疼爱的幺女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落魄秀才,秀才都自身难保,自然给不了多少聘礼,他们便打算从这份子钱中赚回一些。
“那个孽女!”三叔公愤怒的斥了一句,表情却无可奈何。
此时的新娘子正穿着红色的嫁衣,眉眼处细细的描画了一番,倒显出几分姿色来,她表情有些忐忑不安,身后站着一个男子。
“大哥,这样嫁去那个秀才家里会不会不太好…”新娘迟疑的问道。
被叫做大哥的男子抚上她的肩膀,目光有些痴迷的望着新娘姣好的容颜,略显风流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小妹,你放心吧,即使你到了秀才的家里,我也会时常过去看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