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刚放到脉搏上,秦尘的一双凤眸中顿时充满了愤怒,咬牙切齿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你!”她的脉象弱的可怜。
曲南泠被惊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这时,门忽然开了,曲南音跟着秦贵妃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朝曲南泠走去,“姐姐,你怎么样了?”
落后一步的秦贵妃眉头微皱,她临走时特意嘱咐宫女们要留在房间里伺候,可是现在房间里却一个宫女都没有。
秦贵妃看了儿子一眼,宫女们都退下了,显然,这是出自秦尘的命令。转念一想,也是她疏忽了,秦尘是主子,他的话,宫女们不得不听。
此时,秦尘却并没有接收到秦贵妃微带着一丝责备的眼神,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心头若有所思,但是却又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曲南泠在见到妹妹曲南音的那一刻,神情倏地放松下来,她连忙握住妹妹的手,“音儿,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她想立刻离开这里,在这里多待一刻,她就多一分心烦意乱。
曲南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姐姐,我们回家,父亲正在门外等着呢。至于害你的人,陛下已经命人查了,定会揪出幕后凶手的。”
说时,曲南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也不知是何人要害姐姐,好在是姐姐无恙,若是姐姐出了事,那该如何是好?
“那我们就走……”曲南泠一边点头一边说话,她也巴不得能立刻离开朝华宫。至于凶手是谁,反倒成了其次。
只是曲南泠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尘疾声打断,“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
秦尘转而朝曲南音正色道:“曲二小姐,你当知道你姐姐身体一向不好,此次落水,身体受寒,必须要在暖
阁里卧床静养几日。别说是回家了,她连这房门都不能出。”
闻言,曲南音心下一震,“真的……这么严重?”
曲南音狐疑地看了看秦尘,只见他神色严肃,不似在撒谎。她又将目光落在姐姐曲南泠身上,姐姐的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挺严重的。
旁人不知曲南泠身体有多虚弱,曲南音却是晓得的,从小到大,姐姐可以说是弱不禁风,尤其是冬日里受不得寒,否则身体会愈来愈虚弱。
“这次落水,牵动了她身体里的旧疾,若是不好好调养,她的身体又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足不出户,日日药不离口。”秦尘神色严肃,“曲二小姐,为了你姐姐的身体着想,她最好是先留在朝华宫将身体养好再离开。”
他知道他的话曲南泠未必听得进去,但是曲南音不一样,曲南音和姐姐曲南泠关系极好,事关曲南泠的身体健康,曲南音不会不顾忌。
“这……”果然,曲南音纠结了,她当然不想姐姐病情加重,难道要将姐姐留在这里?
曲南泠接过话去,“音儿,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的,我们赶快回家吧。”
无论秦尘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应该留在这里。这里是朝华宫,是秦贵妃的寝宫,秦贵妃十几年深居浅出,未曾和外人打交道,若是她在此地逗留,岂非引人非议?
双清姑姑救了她,将她带到朝华宫,是碰巧,或者说是秦贵妃和双清姑姑心善。可若是曲南泠留在朝华宫养病数日,那人们还会认为只是因为秦贵妃心地善良吗?
若仅仅是惹人非议,曲南泠未必放在心上,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秦尘。她留在朝华宫,即是和秦尘同处一个屋檐下。这样的情景,不由
地让曲南泠想起从前他们二人相处的日子来。
正是在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她对他动了情。
情之一字,太过玄妙,曲南泠唯恐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心。她不知道在心里发了多少誓,斩情丝,灭情根,从此以后她曲南泠和秦尘就是陌路人。可是当真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心却又忍不住为他而跳。
“贵妃娘娘,多谢您相救,来日臣女再进宫来向您请安道谢。”说时,曲南泠就要起身下床。
秦尘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你当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吗!”
他言辞急促,隐隐带着恼怒之意,只是这怒气却不愿对着曲南泠。秦尘侧目看向曲南音,“曲二小姐,你姐姐赌气不把身体当回事,你难道也要这样?”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的曲南音哑口无言,她看了看秦尘,又看了看姐姐,“我……”
她自然是在乎姐姐的身体健康的,怎么可能不当回事呢?
“音儿……”
曲南泠刚开口,却见曲南音疾声道:“姐姐,这事儿还是让父亲拿主意吧,我这就去问问父亲的意思。”
说完,也不等曲南泠回应,曲南音就快步走出了房门,好像生怕被曲南泠叫住。
事实上,曲南泠的确想要叫住她,“音……”只是话刚出口,曲南音就已经没有人影了。
“母妃,儿臣也出去看看。”这时,秦尘朝秦贵妃说了一句,也准备朝外走。
然而,秦贵妃却拦住了他,“你留在这儿。”
秦尘面上闪过一丝愕然,却见秦贵妃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是本宫出去瞧瞧。”
儿子对曲南泠的心思太重,她这个做母妃的少不得要帮他一把。
“多谢母妃。”秦尘唇角微扬,连忙道谢。
秦贵妃笑了笑,目光从秦尘和曲南泠的面上撇过,“曲大小姐的身体要紧,你再好好为曲大小姐把把脉。”语罢,这才走了出去。
秦贵妃走出了房门,原本房间里伺候的宫女也随之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秦尘和曲南泠两人。曲南泠咬着唇角,抬眸看了秦尘一眼,“你故意夸大其词,就为了把我留下来?可纵然是我留下来又如何?”
纵然是再朝夕相处数日,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早就不是最初认识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她对他的认知是一张白纸,所以才会任由自己陷入情网。但是现在不一样,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永远存在,她永远都忘不了他对她的欺骗。
“你认为我是夸大其词?”秦尘的语气淡淡的,好像是冬日里的寂静的夜,平静里却夹杂着寒冷。
秦尘抓起她的手腕,“你没有用我给的药方,对吗?”
他离开曲家时,特意留了药方给含露含珠两个丫鬟,让她们按照药方所写,每日为她煎药,伺候她服下。她身体虚弱是天生的,必须要精心调养,若是按照他的药方,按时服用,虽然不能根治她体弱的毛病,但是断然不会让她如今日这般,仅仅是一次落水,便能让她瞬间虚弱地下不来床。
曲南泠沉默不语,沉默即是默认。的确,她并没有用秦尘给的药方。含露和含珠悄悄将大夫开的药方换成了秦尘的,她们以为她不会知道,实际上,她喝第一口就发现了。
很奇怪,她并不通医理,也不知晓什么药物的气味功效,但是秦尘开的药,她一尝就知道。
她决意要和秦尘划清界限,秦尘开的药,她当然不会用。为此,她还厉声训斥了含露和含珠两个丫鬟
,并且说了,如果她们再敢拿秦尘给的药方煎药,那么她们就不用留在她身边伺候了。从此之后,含露和含珠也不敢再这么做了。
秦尘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受伤,“你就这么恨我?为了和我赌气,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赌气”二字落在曲南泠耳中,她只觉很是刺耳,猛地抬起头来,正面对上秦尘那双漂亮的凤眸,“秦尘,我不是和你赌气,你到今天都不明白吗?”
曲南泠咬了咬牙,正色道:“我承认,我曾经是喜欢过你,可是你骗了我,我曲南泠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感情。我说过和你一刀两断,从此陌路,不是因为我和你赌气,而是我意决绝。欺骗,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而你却这样做了,我决计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眷恋。”
没有任何眷恋……
她说的话,字字句句有如风刀霜剑狠狠地刺向他的心窝,秦尘只觉心头又冰又疼。
“泠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如果我早知道我会爱上你,我绝对不会用欺骗你,你相信我,我……”秦尘语气急促,牙关都几乎要打起来了。
“秦尘。”曲南泠这一声让秦尘心下一怔,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唤他了。
“秦尘。”曲南泠再一次唤了他的名字,“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况且,你如果没有怀着目的接近我,你我之间大概也不会生出情愫,所以……”
曲南泠摇头轻笑,这一笑似嘲讽又似苦笑,“这是死局,你我注定是不可能的。”
从一开始秦尘接近她就是别有用心,因着这份别有用心,所以她要与他一刀两断。可若是他没有企图,他也根本不可能隐瞒身份进入曲家,也就没有后来的朝夕相处,他也不会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