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泠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秦尘的另一只手上正紧紧地握着一支箭。
“殿下小心!”
“小姐小心!”
帘子外同时传来厉寒和曲安的声音。
秦尘掀开帘子,只见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观他们的呼吸均匀有力,秦尘眼睛一缩,这些人不是山匪,是杀手,而且还是武功高强的杀手。
“杀!”领头的黑衣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所有的黑衣人都执剑朝他们刺来……
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招招都是杀机,秦尘一面要应付杀手,一面又要保护怀中的女子,眼瞧着杀手越来越多,秦尘也渐渐变了脸色。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秦尘一剑斩断车辕,然后脚尖一点,抱着曲南泠坐于马背上,朝厉寒和曲安大呼一声,“上马。”
原本他的马车只有一匹马来拉的,只是曲南泠的马车坏了,曲安就索性就另一匹马也套上了缰绳,两匹马并肩齐驱。
厉寒和曲安飞快地对视一眼,“殿下,你们先走,我们垫后。”
秦尘也没纠结,一手护着怀中的曲南泠,一手狠狠地一拍马背,马儿吃痛,疾驰朝前奔去……
不知跑了多远,身后再也没有看到杀手,秦尘方才勒住缰绳,马儿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秦尘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异常,方才抱着曲南泠下了马,温声道:“没事了,这里安全了。”
从看到杀手的那一刻开始,曲南泠便乖乖呆着秦尘怀中,她不会武功,若是想要活命,只能接受秦尘的保护。
曲南泠从他怀中离开,朝他们走来的路上望过去,并没有见任何动静儿,“曲安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秦尘摇了摇头,“厉寒和曲安的武功不错,即便是打不过,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他给他们
留了一匹马,两人想要逃跑应该不难。
秦尘将对着马背又是狠狠地一抽,马儿吃痛,再次撒开了蹄子就往前跑。对于这一举动,曲南泠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故意将马赶走,如果杀手沿着马蹄脚印追上来,也会被引向别处。
“我们现在去哪儿?”曲南泠问,“在哪里和曲安他们会合?”
“前面就是永安县,厉寒知道,我们在那儿会合。”秦尘指了指东边。
曲南泠顺着秦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是一条小路,道路两旁尽是花木,想来是一条捷径。
“你对这里很熟悉?”曲南泠眸色微深,秦尘分明从前就来过这里。
秦尘点了点头,“我六岁那年就离开皇宫,后来一直四处游历,永安县也来过几次。”
他在和她讲他从前的过往,但是曲南泠此刻却一点都不想听,心已经凉了,她已经不愿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曲南泠眼眸微垂,“我不过是顺口一问,你不必解释得这么详细。”他从前的过往,她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若非是眼下她急着赶回京城,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同行,此刻她甚至恨自己是个弱女子。
要回到京城还需要时间,才刚刚遭遇杀手,说明这一路上并不平静,她若是离开秦尘的保护,只怕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因而,她只能和秦尘同行。
从这里走到永安县,路程并不短,而曲南泠原本身子就弱,再加上前几日一路车马劳顿,走着走着就没什么力气了,一步一个脚印极其困难。
“泠儿,我背你走。”秦尘在她身前蹲下,让她伏在他背上。
曲南泠看着他的肩膀,唇角轻咬,犹疑片刻,终究还是俯身伏在他背上。
在曲南泠看不见的地方,秦尘的唇角高高扬起
……
“搂着我的脖子,小心别掉下去了。”他的语气平淡,但是直觉告诉曲南泠,他在高兴。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秦尘大概是故意将马放走,然后他们只能走路去永安县,这一路山高水远的,就凭她那个体内,肯定走不动,所以她只能选择由他背着她走。
还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背上……
他是故意的……
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曲南泠心头浮起挫败感,即便是她猜出了他的意图又能怎么样,除非她想死在这里,否则就只能听他的。
曲南泠重重地咬着牙关,罢了,她忍……
到了永安县时,已经是傍晚时候,两人在县城找了客栈投宿。曲安不在,秦尘就以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外,实在太过危险为名,只要了一间房。
曲南泠一言不发,直到两人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她才正色看向秦尘,“那些杀手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看着她怀疑又警惕的眼神,秦尘脸色微变,“泠儿,你怀疑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曲南泠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不改,显然她的确是怀疑他的。
秦尘只觉心头发堵,抬眸看向她,深呼吸一口气,“泠儿,不管你信不信,那些杀手不是我安排的,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我更不会让你置身危险之中。英雄救美的法子固然好用,但是并非什么时候都适用。况且,刀剑无眼,这法子太过危险,我也不会用。”
他如此爱护她,又怎么会让她置身危险之中?
“你敢说这一路走来,再到同住一间房,你没有算计?”曲南泠眸光微凉,她不是傻子,秦尘若是真是没有心怀算计,一切又怎么会如此恰到好处。
秦尘苦笑一声,“是,我是有算计。我
们离开端阳已经有三天了,三天的时间,这一路上,无论我如何对你示好,你都视而不见,连一个眼神也不肯施舍给我。”
回想起这三天的时间里发生的种种,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嘘寒问暖,可是她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曾,完全的形同陌路。
“泠儿,我承认我之前的确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是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由始至终,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秦尘直直地看着她,眼里的深情毫不掩饰。
“南泠,我只想让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过往的种种涌上心头,秦尘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柔荑。
他的掌心温暖一如往昔,曲南泠感受得到他的情意。她抬眸看着他,沉默许久,直到眸光渐渐变得平静下来,她方才开口,“璟王殿下,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不重要了。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别有居心,掺了杂质的感情,我曲南泠不会接受。”
早在听到她开口的第一句称呼“璟王殿下”,秦尘的心就瞬间如坠冰窖。
她说真心假意都不重要了,她不会再接受他了。
此刻,秦尘觉得好像从脚底开始被冰一寸寸封住,然后整个人都被冰冻住,心凉了,整个人也冰凉……
“泠儿,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你……”秦尘想和她解释,他为什么要故意接近她,为什么要威逼曲易,可是话还没说完,抬眸对上她冷漠的眸光,还没说完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说的很明白,她不在乎什么因果缘由,她只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掺了其他的东西,所以她不接受。
“你当真如此狠心。”秦尘轻轻吐出这句话。
秦尘直直地正视着她,“你对我动了情,我同样对你动了心,明明是两情相悦,你为何连原谅我一
次机会都不给我?”
“你的妹妹曲南音曾经为了一个男人,害你差点失了清白,你都可以原谅她,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对你怎样,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秦尘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他如此狠心,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她都不肯原谅他,他是欺骗了她,可是他对她一片真心,看在真心的份上,为什么她不肯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她不仅不给他机会,而且死咬着不肯松口,连一点原谅他的意思都不曾有。她将他当做陌生人一样看待,分明是要将从前的种种全都忘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一刀两断。
一点希望都不给他,这才是让秦尘最绝望的。
“音儿和你不一样,她是犯傻,可你不是。”曲南泠眼眸微凛,“你从头到尾都很清楚你在做什么,你明知道是在欺骗我,可是你却偏偏要一直骗下去。你说你对我是真心的,你一面说着你爱我,一面却又欺骗我,对我父亲下手。”
曲南泠冷笑一声,“璟王殿下,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
他明知道她爱护家人,可是他却偏偏还是要对父亲曲易下手,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她。
“我所谓的真心!”秦尘的脸色微沉,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曲南泠,你有没有心,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有如此温和的手段?我要想让曲易开口,有的是办法。只有一粒药丸下去,由不得他不说实话。”
“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是你父亲,我没有动他分毫,只是说了几句威胁他的话。”
秦尘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泠儿,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归根结底,还是她不愿相信他是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