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曲南泠恨自己不会武功,若是有武功,她必定冲出去与敌军对战,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可是她不行,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冲出去,只有一个结果——死,而且是毫无价值的死。
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援军快点赶到……
“南泠,你留在这里,这里有士兵守着,曲安也在房间外候着,你若是有什么事,叫他就好。”秦尘抚了抚曲南泠额前的碎发,朝她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来。
她看着他微弯的凤眸,即便是笑容再轻松,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城外敌军虎视眈眈,现实是一点都不轻松。
“你要小心,我等你回来。”曲南泠看着他,唇角勉强扯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来。
她好像能体会到母亲的心情了,每次父亲出征,母亲也是如她此刻的心一样,担心不已。
虽然她知道秦尘武功好,那些人未必能将秦尘如何,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城外的千军万马,秦尘依然有危险。但是她又不能说不让秦尘出去,倒不是说这一场仗有了秦尘在,敌军就不能踏过城门,但是若是秦尘不出去,城外的守军就要多面对几个敌人。
多一个能上阵杀敌的人,就多一分胜利的希望。
秦尘俯身,低头在她的樱唇上落下一吻,这一吻很轻,时间也很短,好像是蜻蜓点水,雁过留痕。
“放心,没事的。”秦尘朝她展颜一笑,方才离开……
曲南泠一直待在房间里,未曾离开,战鼓声震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四个时辰过去了,鼓声忽然停了,曲南泠心下一惊,“曲安,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曲安一直守在门外,未曾出去,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朝屋内的人说
道:“少爷,您稍等,我这就出去看看。”
战鼓声停了,代表战事结束了。战事结束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们赢了,要么是对方赢了。
不多时,曲安就跑了进来,欣喜不已,“援军到了,我军击退了敌军。”
“援军到了!”曲南泠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亦是眉开眼笑,“那真是太好了。”
援军能及时赶到,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没想到韩将军那边这么快就抽调了援军过来。”曲南泠手指握得紧紧的,援军到了,端阳终于守住了。她原本还在担心从飞云关到端阳城,若是行军,路途遥远,只怕要好些时间,如今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比她预想的要快整整一天。
军队赶路不比个人,若是个人,大可以快马加鞭,要多快有多快,但是军队赶路却不行。若是行军速度太快,即便是赶到了,士兵也只会疲累不堪,根本无力作战。
谁曾想,曲安摇了摇头,“不是韩将军派来的援军,是许州军单将军率军来援救的。”
曲南泠神色微变,“许州军?这怎么可能?谁有这个本事调动许州军来援救?”
许州本不在这次的北戎所侵之地,按照规矩,要想调动许州军,必须要兵符方可,可是兵符眼下在韩思齐手里,韩思齐收到消息,即便是让人拿了兵符去调许州军,这一来一去的时间也不够啊。
“我方才听郭校尉说,好像是有人拿了金箭调的许州军。”
曲安的回答让曲南泠更加疑惑了,金箭比兵符还要难得,大楚的金箭总共只有一枚,见金箭如陛下亲临,能手握金箭的人必然是皇帝的亲信。
“这个人是谁?”曲南泠问道。
曲安摇头,“这个暂时不知。”
曲南泠左
思右想始终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能得陛下信任,而且还是信任到能将金箭赐给他的人到底是谁?
“少爷,秦公子回来了。”曲安的声音将曲南泠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曲南泠抬眸一看,果然正见着秦尘走了过来,她连忙迎上去,“你受伤了?”
秦尘玄色的衣衫上已经有了好几条口子,凑近了仔细看,却发现衣衫口子出还有血痕。
“没什么,就是点皮外伤,不碍事。”秦尘朝她轻轻一笑。
曲南泠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色,神色轻松,想来也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我来给你上药包扎。”
她虽不是医者,但是这几日也帮着为士兵们包扎伤口,这点小事她还是会做的。
秦尘点了点头,两人相携走进房间,曲南泠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清理伤口,然后再将伤口包扎好,动作说不出的轻柔。
“泠儿,你不用这么小心,就是些皮外伤,不疼的。”秦尘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唇角轻扬。
曲南泠将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了,方才抬眸看向他,“是不疼,还是你觉得不疼?”
疼是一种感觉,对于有的人来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但是依然改变不了受伤的事实。他觉得不疼,但是她觉得疼。
“泠儿……”秦尘深情地看着她,漂亮的凤眸中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
他从前从未想过有这样一个女子会出现在他生命里。
“对了,秦尘,我听曲安说来救援的是许州军。”曲南泠始终心存疑惑,忍不住问出了口,“真的是有人手执金箭调动的许州军?是什么人呢?”
秦尘神色淡淡,“的确是有人拿着金箭让单将军调兵的,只是到底是谁,单将军没说。”
曲南泠习惯性
地摩挲着指腹,若有所思,“手里能有金箭的人,只怕整个大楚也找不到几个人吧……”
能被皇帝赐予金箭,足见此人深受陛下信任,能被皇帝如此信任的人,少之又少。
秦尘捏了捏曲南泠的柔荑,轻笑道:“泠儿,只要援军到了,端阳城能守住就是万幸了,你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我也不是在乎,我就是好奇。”曲南泠抬眸,正对上他的凤眸,“你说会是谁呢?”
秦尘还没开口,却又听曲南泠道:“我记得你和九皇子璟王殿下有些交情,你说会不会是他?”
“在所有的皇子中,陛下最疼爱幼子璟王,而且我听说璟王殿下很早的时候就出宫游历,陛下为了保爱子在外游历不被他人欺负,亲赐金箭,只要在大楚境内,见金箭如见陛下,有金箭在手,就没有人敢对璟王殿下不敬。”
曲南泠朝秦尘挑了挑眉,“怎么样?我的猜测如何?”
秦尘笑容清浅,点了点曲南泠的鼻尖,“不如何。”
“我与璟王殿下不过是几面之缘,他有没有金箭,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照你的说法倒也有可能。好了,泠儿,你别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今日你虽然没有在战场上厮杀,但是想必也跟着担惊受怕,最近你已经很劳累了,若是再这么下去,之前的调养又白费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曲南泠也的确觉得疲累,自从开战,她就是提着心吊着胆,心里的压力不小。她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曲南泠的房间就在隔壁,秦尘眼瞧着她进了房间,方才作罢。
夜深了,守在曲易门口的侍卫忽然觉得困顿不堪,不多时,浑身一软,便瘫倒在地
,陷入了沉睡中。
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然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曲易躺在床上,他依然昏迷不醒。黑衣人拿出一粒药丸,喂进曲易嘴里。
不多时,曲易幽幽睁开了双眼,耳畔传赖冷冽的声音,“说,当年秦元帅父子三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曲易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秦元帅是战死沙场。”这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醒来,算上这一次已经是他第三次醒来了。
每天夜里,这个黑衣人都会出现,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他醒来,他每次都是问同样的问题,秦元帅是怎么死的,他每次的回答都只有一个,秦元帅是战死的。
但是,显然这个黑衣人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没有逼问他,但是却夜夜都来问他这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总是要问这个问题?”曲易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他心里也有疑问,这个人蒙着面纱,他看不清相貌。他觉得很奇怪,起初他以为这个人是来杀他的,可是后来他发现不是,这个人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他每次问过这个问题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他不想昏迷过去,一旦陷入昏迷,周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战事还没结束,他想立刻站起来,指挥作战,打退敌军。
黑衣人眼眸里闪过一丝寒芒,“我问你,秦元帅的死和昭王有没有关系?”
曲易立刻摇头,“不是,和昭王没关系。”
“二十年前,秦元帅率军与北戎作战,当时我是秦元帅手下的副将。我亲眼看见秦元帅父子三人是怎么死的。两位少将军是不幸中了北戎军的暗箭,而秦元帅是和敌军对战时,被重伤,不治身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