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鸢听见这话,眼睛微微眯起:“你说什么?”
她知道凌嘉傲出去的事情,是被凌叶宇的人引导的。但是凌嘉傲做事素来谨慎,凌叶宇也不是一个嘴碎的人。
所以这些事情,凌叶宇不会让自己的全部手下都知道。
可面前这人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威胁,若不是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那定然就是他所在的小团体之中,都知道这件事情。
听见那话,他又看到江如鸢怀疑的眼神,那人也不由捂住嘴。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见他如此,江如鸢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在这里,竟然敢造谣太子殿下身子不适,若是太子殿下真被你们说中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可是要将这些话原样呈给皇帝陛下的!”江如鸢故意大声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所有人的脸。
她想从那些人的脸上看出异样,那事情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所以能听闻这事的人,必定是凌叶宇的心腹!
凌叶宇带了不少人回来,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他信任的人,这里头一定有亲有疏。
要是能从中找出几个他亲近的人,然后从此人下手开始,想来会更加容易找到凌叶宇的把柄,就算是不能,至少也能知道那些人应该提防。
凌叶宇和云妃这一次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就算是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融洽。
既然知道这一点,还不如为将来的战争,先做准备。
“太子妃娘娘此言差矣,小的们只是听说太子爷出去了,听守城门的人说,他是……”
只是不想,那士兵还没有说话,就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个小矮个,那人看起来跟鲶鱼一样,做师爷打扮,一进来就弯着腰对江如鸢行了一礼,恭敬道:“太
子妃娘娘恕罪啊!”
“小的们这也是一时心切,无意中听了一些谣言,所以把它当真了,这一时口无遮拦才说了出来。”
那人说话十分圆滑,态度也十分谨慎。
“候师爷,您怎么在这里?”那士兵显然也很意外,这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他话才说了一半,那个师爷就回头对那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生生止住了他的话头。
江如鸢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是她知道,那眼神一定十分有气势。
因为就在他看了这一眼之后,那一直气势汹汹的士兵,也连忙低下头,弓着身子,也跟着他一同垂下头。
说的话,也完全变个样子,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而十分恭敬的叠声对江如鸢道歉:“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太子妃娘娘,只是小的们虽然知道,这是冒犯了娘娘,可若是娘娘带来了什么女眷,大可说出来,让小的们心里也有个底。”
师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屋子。
他们现在站的是前屋,他知道后面还有院子,于是小心的往里头看去。
江如鸢故意挡在门道外头,让她不能看见面。
那师爷眼中精光一闪,连忙赔笑道:“若是到时候,真的不小心冲撞了哪家的小姐,小的也好知道,该向哪里领罚。”
那师爷看起来好像是遥遥对屋中的人致礼,可实际上,却是在暗中,低下身子,从江如鸢手肘下的空隙,把院子仔细观察了一遍。
这个人有些本事。
江如鸢暗中点头,她回身看了一眼,发现院子外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知道那是叶棋的人,对她报信。
大约是叶棋已经成功的带着清妃出去了。
江如鸢看到手势之后,安下了心来。她回头看向屋中的人,那师爷没注意到院子上头的人,而之前的士兵们,都低着头
不敢抬头。
她心中暗喜,面上只是装作不悦:“就算是里面没有人,可里头也放了一些本妃的私物,你们这样进去实在不妥,还是找些侍女来罢!”
“太子妃娘娘都这么说了,小的们本来是不应该再推辞其他的。”师爷几乎是在江如鸢说完之后,就立刻接嘴。
看来他早就预料到,里头的东西,是江如鸢不能说的。
“只是,小的们这一次过来实在是情况紧急,若是不能早早查看,只怕回去要吃军棍,若是娘娘不放心,便让那小丫头也跟着吧!”
师爷说着,往外看了一眼。
一边的士兵,立即把缩在墙角的丫头抓了出来。
江如鸢见小丫头吓得不行,心也软了下来:“罢了罢了……既然是这样,你进去倒也没什么,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好不快把人放了!”
“是是是,”师爷听了这话,嘴都要咧到耳根了:“还不快把人放了,来人,进去!”
他两声指令齐发,一说完,他就自己先进了院子。
江如鸢搂着小丫头,一直在后头跟着。
她注意到,那师爷就去之后,只是让士兵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而他则是在院子里站定,他首先看的,是地面。
这院子中的是黄土地面,能够留下一些人的脚印。
只是他并不知,这一点江如鸢早就已经考虑到了,所以刻意让她们走得很乱。
这屋子里面到处都是脚印,叶棋是练武之人脚步极轻,周娥她们是女子,脚步稍重,可与叶棋的也相差不大。
痕迹乱成一片,若非很了解各人脚步的,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来。
江如鸢看着那个师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是不满的啧了一声。
进来院子之后,又仔细在墙面和柱子上看了几圈,可还是什么没有发现,于是,他也只能带着
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接着他又仔仔细细的,看了这里屋子的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才停下。
只是,他看了这么久,却什么发现也没有。他只好负手在最可疑的柴房前面站定,等着侍卫们出来,果然那些士兵,几乎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可却是半个人都没翻出来。
那师爷有些挫败的将目光收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江如鸢说:“太子妃娘娘,若是有什么冲撞的,也请原谅。”
江如鸢微微颔首,想看他怎么说。
“小的们实在是着急,您可能不将清妃娘娘当一回事,可是小的们,实在是不敢不尊敬。”
这话说的便十分巧妙,听起来像无心的,可仔细一琢磨,又像是知道内情的人,无意中说漏了嘴!
他这样就像是直接道明了,她江如鸢与清妃之间的关系不好。
这样的话放在平时里倒没什么,可如今,这些话若是被人听了去。
到时候,清妃若是真的找不到了,等皇上追究下来之后,必然会听见这些谣言,那之后,也一定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她和凌嘉傲的身上。
即便是最后没做什么惩罚,也一定会再三怀疑。
江如鸢冷哼一声,也并没有拆穿他的计谋。
她只是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那师爷,大量片刻后,又转头看了看那士兵,笑道:“这师爷,看起来也不像是时常出入宫禁的,怎么对宫中的事情似乎很是了解一样?”
“小的……”师爷听了,急忙要辩解。
江如鸢却轻笑两声,硬生生截住了他的话头。
“我不常入宫,与清妃娘娘也没有过多的接触,连我都不知道,我对清妃娘娘有什么布满,怎么听师爷说着,倒像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般?”
师爷听了这话,面露窘色,支支吾吾了半晌,只是挤出
了一句:“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
那师爷低着头,心中也不禁有些意外。
他可是人堆儿里钻出来的猴精,从前在军营中混了许久,才混到了凌叶宇来的麾下,到了京城之中。
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些达官显贵,了解得足够透彻了,不想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要说他见过的富家小姐也不少,有武家出身的,也有书香门地的。可就没有一个,是像江如鸢这样,晶莹剔透,胆子还不小的。
江如鸢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而且还一点也不慌乱,这般不动声色的将话反击了回来。
他抬起头,不禁对这位美貌的女子多了一些敬佩之事。
如今也不是钦佩的时候,他想了想,便笑呵呵的说道:“太子妃娘娘,这可就误会了!”
“小的方才可并没有说您与清妃娘娘的关系不好……只是,小的无意间听说了一些话,所以误解了,既然太子妃娘娘如此说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造谣了。”
说着,他不轻不重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身子弯得更低了:“不过,还请太子妃娘娘通融通融,让小的在这屋中搜一搜。”
他说着,故意抬高了声音,让外面的人也听得到。
“若是没有人在这里,也能早些让太子妃娘娘在这里好好休息,小的们那也好去其余地方就搜。毕竟这宫中的娘娘不在了,可不是小事!”
他这是说给外面看热闹的,也是说给外头等着里头传信的人。
一来让百姓们做个准备,二来让外头的人准备着,他们要找的人也许就在这里。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江如鸢便不好再拦,装作不甘愿的退开了。
士兵们见她退开的瞬间,便蜂拥而入,闯进了刚才那个屋子里面!
只是等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已经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