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川既不是命族,也没有修习过命族的功法,因此命祺拥有的命轮并不是陆川能使用的宝物。
况且她的命轮也不像陆川想象中那样像是命运的彷制品,拥有弱化版的命运能力,相比陆川想象中那样的神奇物件,命轮反而更像是一件可以感应到到命运的搜寻器,在陆川第一次出现在西海上的时候,命轮便察觉到了他和命运的存在。
对于陆川提问的和伴生大道有关的问题命祺几乎一无所知,她的年纪太轻,而且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命运就已经被陆长生带走了,连摸都没有摸过,按她的说法或许族中的司祭祝婆婆会知晓更多关于命运的事情。
不过陆川从陆长生那里得到的信息目前已经足够他自己做尝试,暂时也不太可能冒着无尽之海和命族双重危险去海上拜访,于是他放过了被林清影护住的命祺,吃完早饭之后便出发往行政大楼走去。
他刚到行政大楼门口就碰上了江灵珊和夏天龙,陆川有些疑惑本应该在和吴小冉一起处理昨天晚上刚到乌托邦的那批孩子的灵魂转移手术的江灵珊为什么会在这里,放慢了脚步靠着过人的听力马上就听到了他们在交谈的事情,似乎是昨晚一直忙活到现在的灵魂转移手术进行得并不完全顺利。
“煊启的情况非常不好,在梦境里接受心理干预的时候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在兽类体内生活的几年时间对他的认知和心理造成了严重的创伤,这种时候丞浩怎么能不在乌托邦呢?
我知道听风城的事情很重要,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吧,你不好去说我去跟他说,让他马上回来。”
江灵珊口中所说的煊启就是现任听风城代城主、前任商业部副部长蒋丞浩的孩子蒋煊启,是一个非常听话善良的孩子,这次从瀚海沙漠里救出来的孩子里他的反应最为强烈,途中好几次表现出抗拒回到乌托邦的倾向。
蒋煊启的情况并不是个例,这次从瀚海沙漠里救回来的孩子多多少少都出现了类似的反应,和其他几处孩子被关在果实里的情况不同,过去的几年里龟枢虽然没有伤害这些孩子,但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对他们有特殊的照顾。
瀚海沙漠里的孩子要面临生存的压力,迫不得已被染上了一些兽类的习性,像蒋煊启这样善良的孩子,在过去的几年间也学会了捕猎和撕咬,如今让他重新回到人类社会,回到亲人们身旁,他在心理上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灵珊你先别急,昨天煊启他们才回来,你告诉我的时候还是在夜里,丞浩要回来短时间内也未必能马上回去,我们找人接替他的工作也需要时间去协调,现在乌托邦哪里都缺人,我也不可能变出一个人来马上送到听风城去把丞浩换回来是不是?
我待会就去找老宁和老田聊一聊,看是让老郭在长平郡兼顾一下,还是让老田过去先顶一顶,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先从军事部抽人了。”
夏天龙苦笑道,乌托邦的人材问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昨天田路远他们突然带回来了十几个孩子和兽族的使者团,一下子就打破了原本就捉襟见肘的人事安排的平衡。
“除了丞浩之外的其他人呢,我和小冉根本就忙不过来,小冉还刚在瀚海沙漠里受过伤,有很多的伤痛并不是我和小冉可以解决的,昨天接到的孩子里,父母在乌托邦马上赶来的,到目前的状态要比父母不在身边的好太多了。”
江灵珊本来可以自己直接通知这些孩子的家长,但她也很清楚她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把工作和家庭的冲突抉择交到了那些同伴们个人的手中,而她认为这是乌托邦需要考虑和处理好的事情,因此才来找夏天龙紧急协商。
夏天龙被江灵珊步步紧逼,而陆川也是连忙羊装不知,上前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往里走了,乌托邦缺人的事情他也帮不上忙,就算他愿意临时出差也顶替不了谁的工作。
陆川一路往里走,很快就到了乌托邦招待外宾的礼堂,宁轻侯和田路远等人都已经到了,而焦北川则是刚刚动身去兽族使者落脚的地方去给来宾引路。
昨天晚上虽然陆川没有和大老们碰面,不过田路远还是开了一次线上的会议先给大家通了气,而且陆川身边还有仍处在离家出走状态的三十,对当时发生在沙漠里的一些事情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兽族和龟枢的诚意太足了,他们没有任何扭捏纠结,也没有什么留一手或者是人质,一次性把十三个孩子都还给了乌托邦,并且从沙漠离开到乌托邦的一路上以及到了乌托邦之后,都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凡事都照着乌托邦的安排和尊重人族的习俗来进行。
这样的态度让乌托邦心生好感和自觉欠了人情有些不好意思之余,也让他们颇为担心对方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而龟枢也从未遮掩过它的意图,它想要拜访命运的执掌者,并且寻求他的帮助。
昨天晚上的通气会议上陆川也说的很清楚,如果对方是想要确认几个问题或是隐秘的传闻,甚至是想要知道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他都能试着想想办法,但如果对方想要借用命运去做什么事情,那就肯定是没门了。
一来陆川也不知道怎么把铜币哥抠出来,二来对方做的这些事情也不值得他去冒这样的风险,陆长生从命族手里骗走命运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他不会把命运交给任何人。
不是人也不行。
...
龟枢虚眯着眼睛,缓缓地走在乌托邦的街头上,它的手里拿着一盒名为豆腐脑的食物,吃起来香软可口,还带着令人舒适的,在沙漠里很少能找到的甜味。
不过它在向摊主买东西的时候倒是把人家吓了一跳,好在焦北川及时出现跟摊主解释了它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才让这位摊主放下了手机停止了一个叫做“报警”的动作。
肯定是这笨老虎和臭猴子长得太凶了。龟枢一边用勺子挖着已经快要见底的豆腐脑,一边暗暗地在心里推卸责任。
这一路行来,龟枢看到了太多令他惊讶或是迷惑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摆在沙漠边缘像是巨型阵法一般的光伏面板,田路远跟它介绍说这个阵法可以吸取日光的能量,然后变成可以替代元气的电力,也可以再转换成元气,虽然听起来跟神族以往的聚元阵没什么区别。
而田路远解释的什么可再生,它听了之后也是一知半解,似乎是说这个名为光伏的巨型阵法并不和其他生灵抢夺元气,而是自己诞生了一份新的能量,这怎么可能呢?
第二件事便是乌托邦的春耕,他知道耕种,人族为了避免和其他种族厮杀而独有的从土地获得粮食的办法,这让人族在荒古时代避开了最惨烈的种族倾覆之战,一直繁衍生息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但它在乌托邦看到的耕种似乎和以往又不太相同,它从未见过这样成片的一望无际的农田,田里有着让它看到就舒服的新绿,却没有多少人,只有少数的几个看上去形状奇怪的,田路远称之为播种机的东西,在还未冒出新绿的田野上碾来碾去。
然后就是天上飞来飞去的云梭了,它一开始以为这是人族流行的新型法器,一问才知道现在天上驾驶着云梭的绝大多数都是不能修行的普通人。
不愧是用修行资源把灵猫给堆到合道的人族,在暴殄天物方面你们是专业的。
然后就是没有城墙的城池,夜晚时分还灯火通明的街道,没有皇宫的国都,以及响彻着轰鸣声从九天之上降落下的飞机,龟枢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静地看,这个时代似乎真的和它想象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它听说过这些邻居的首领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如今来看倒像是它自己去到了一个另外的新世界一般。
“枢前辈,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命运的执掌者已经在礼堂等您了。”焦北川看着龟枢慢悠悠地踱步,一条两百米的街道走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到头,一盒豆腐脑早都吃完了还在底下挖,他只能出言暗示道。
“唔?”龟枢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焦北川眼看着龟枢加快了速度,几步之间便掠过了刚才久久未走完的街道,到了前方发现焦北川没有跟上来,又在前面朝他招手。
“你们怎么能这样怠慢命运的执掌者呢?”龟枢等到焦北川跟上来便抱怨道,它是在试探,同时心里也在暗暗思忖,刚来第二天就能拜访命运的执掌者已经让龟枢万分意外,它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命运的执掌者就在乌托邦,它印象里命族的司祭大人非常不喜欢出门,莫非人族和命运执掌者的关系比它想象中的还要亲密一些?
龟枢昨晚住宿的外宾楼距离行政大楼没有多远,一行人加快了脚步之后很快就到了礼堂,龟枢的目光掠过了已经认识的田路远等人以及昨天傍晚接待过它的宁轻侯,也是这帮人族的首领,很快就锁定了气息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命祺,而昨天见过的那只灵猫三十此刻就在命祺的肩膀上。
嘶,命族这一代的司祭,怎会如此年轻?
旋即它又看到了命祺身边的林清影,明显不是活人的气息,反而更像是亡者,这一发现更加让它头皮发麻,这一代的命运执掌者对生死的奥秘和因果的逆转已经领悟到了如此骇人的程度?
宁轻侯热情地上前来握它的手,问候它昨晚休息得好不好这样的废话,龟枢心里有些不耐,脸上挂着笑容敷衍着,却是偷偷伸长了脖子要再去看两眼命祺。
然而有个不长眼又不礼貌的年轻人族却是站在中间挡住了它看向命祺的视线,你这年轻人是哪来的关系户啊,看着和宁轻侯长得也不太像啊,和那边那位亡者反而倒是有几分相像。
虽然命祺看上去有些过于年轻,但龟枢认为她就是这一代的命运执掌者,命族哪怕真的在人族身上看到了未来,笃定地选择在人族下注,可再怎么亲近也不可能把命运给送出去吧?
“枢前辈,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您想见的命运执掌者,陆川,他也是我们乌托邦的重要成员...”
龟枢听着宁轻侯的话,看着他的手所引向的陆川,那个不长眼又不太礼貌的年轻人看起来也有些紧张,正含笑向它走过来。
假的吧...
龟枢觉得这个时代和这个世界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眼前这个人族,这个人族他...
“陆川虽然年轻,却已经斩杀过魔族的母树不归树,灭绝了现世的魔族,前不久又斩杀了从神界降世的神王,并且和秩序的掌控者联手加固了神界到现世的封禁...”
这个人族他,真他娘的年少有为啊!
龟枢听着宁轻侯适当艺术加工之后的陆川履历,看着陆川脸上的笑意都觉得高深莫测了起来,刚才看到的很多奇怪的事,似乎又能说的通了。
那个命族的小女孩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说明命族也认可这个年轻人族就该是命运的执掌者,听闻兽祖曾言三大本源可能都有自己的意识,这甚至可能是命运自己的选择!是命运带着命族依附了人族,依附了他!
那个和他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又意味着什么?说明她很可能就是这个年轻人族的亲人,而这位命运的掌控者很可能已经参透了生死之间的奥秘,逆转了因果!
龟枢稳了稳心神定睛再看陆川,一双英气俊逸的眼睛中眼神锋锐如剑光,房间里的气流近不得他的身,仿佛伏在他的脚下等候他的差遣,他的举手投足仿佛与自然至理相合,它只一眼就看到了三条不同的道途,而和命运有关的道途,它根本就不敢去看!
这个年轻人族,不,这位命运的执掌者...
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