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兮丝毫不在意李氏难看的脸色,如今在这薛府中,李氏除却一个长辈的名头,怕是什么都没落下。
原先李氏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就是再厌恶大房二房的人,也不过冷着脸色说两句不好听的。
如今折枝的话,彻底激怒了她,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李氏脸色差的厉害,眼看着就要发作。
正是僵持着的时候,薛老太爷从外面走了进来,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发了火,指着李氏骂道:“那边灵堂都还没来得及撤,如今你便领着小辈在这里闹起来了,究竟有没有半点将我放在眼里,难道是是当我也死了不成?”
李氏一见薛老太爷发火,顿时也清醒了过来,她在府中养尊处优的久了,难免有些忘了自己原先是何种模样。
如今薛老太爷一番话却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在府中威风了半辈子,如今坐在太夫人的位子上,稳稳当当,倒越发不满足起来了。
心里想得明白了,李氏转瞬间又换了一副面孔来,抽泣着开口道:“我不过是我看晏儿走的早,心里难受,可毕竟年岁又大了,这才使唤了个婆子过来,如今怎么倒成了不知好歹了呢?”
李氏如此装模作样的哭了一番,倒也当真挤出来了几滴眼泪。
薛兰兮瞧见她这幅模样,心中又是一阵厌烦。
让人将柴房的婆子带出来,薛兰兮吩咐两旁的小厮:“将她卖身契拿来,打上三十板子,直接发卖了出去。”
那婆子原本瞧见李氏和祁氏,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如今却不想几句话的功夫,薛兰兮竟是要将他直接赶出去!
刚一回过神儿来,那婆子从两旁人手中挣扎出来,一下子跪在祁氏跟前,不住的哀求道:“夫人救我,夫人
救我啊!”
如此场面,让薛老太爷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他们薛家世代家风严谨,何时有过如此不得安生的时候?
祁氏尴尬非常,想从那婆子手中将自己衣裙扯出来。
如今这个局面,李氏都刚刚得了训斥,她又怎么敢开口说话?
又是纠缠了半天,最终还是薛兰兮发了话,两旁的人直接硬生生将那婆子扯了出去,事情才算了结。
祁氏惊魂未定的站在一旁,手里还握着自己有些撕裂的裙摆。
李氏让人扶着,却仍旧有些站不稳,薛老太爷看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唬人,一下子让她心神不安了起来。
冷哼一声,薛老太爷遣散了满院子的奴才,这才开口说道:“李氏,你嫁到我薛门来,夫人的名头你担着,可是如今你自己瞧瞧这家里,可还有一点高门大户家应有的模样?”
李氏闻声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内宅中多少的晻攒事,若是薛老太爷较真起来,非要理个清楚明白,她这位子又怎好坐的安稳。
一句话还未曾说,李氏也顾不得还有小辈在院里,直接便跪了下来,嚎啕大哭着说道:“我得青天老爷,如今您说这话,实在是诛心啊!”
祁氏瞧见李氏跪下,也未多想,惨白着脸色也跟着跪了下来。
“老爷,我嫁进薛家以来,为您生儿育女,虽说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却也尽心尽力的为您打理府中事务,如今您瞧见不好、瞧见暗处了,便来指责我的不是,可我这数十年的心血,难不成就白白的扔进井里了不成?”
薛兰兮瞧见李氏如此,明白今日这事不过也就如此了,索性不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只由着薛老太爷做主。
毕竟夫妻一场,李氏此人的做派,薛老太爷虽然清楚,却也从未
点明什么。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长子长孙突然暴毙,薛老太爷悲痛之中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如今整个薛家都由大房二房苦苦撑着,三房若是还不老实,那他便也没了办法,若不要分家,就只剩了一条路可选。
薛老太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氏一眼,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果不其然,薛老太爷再开口便是说道:“我虽人老了,却还没有糊涂,如今府中的情况我瞧的清楚,若你不想安安生生的待在薛家,倒不如自请下堂去,我自然不会不允,只算是全了你我夫妻一点情分。”
李氏听完这话,差点没只记得晕厥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薛老太爷竟然如此直白的说出这话来。
一旁祁氏更是着急,他们三房唯一的依靠就是李氏,若她倒了,往后他们还如何能在家中立足?
言尽于此,薛老太爷也不欲再多说,直接转头离开了院子。
薛兰兮自然也没什么想与他们说的,转头便干脆的回了珑甄阁。
如今院子里李氏依旧狼狈跪在地上,祁氏颤颤巍巍的起身,想要将婆母扶起来,却被一把又推倒在了地上。
“你这丧门星的,今日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如此的狼狈不堪?”
李氏如今受了气,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火气都发到了祁氏身上。
祁氏自是委屈,只是如今这事又的确是她挑起来的,再加之李氏是她婆母,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李氏自己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也顾不得散乱的发鬓,由一旁的婆子扶着回屋去了,再没回头看祁氏一眼。
满院子如今空荡荡的,外面还隐约能够听的见那婆子被打板子发出的惨叫声,祁氏顿时有些害怕了起来。
慌慌张张的从院
里跑出来,祁氏一回去便大病了一场。
李氏和祁氏如今丢了这么大个人,蒋昕脸上也无光的很,外面又在办丧,如今她连走动否懒得出来走动,只让人每日领着孩子在院里转转也便罢了。
薛老太爷休妻的话一出,李氏果真不敢再闹腾,每日只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小佛堂里,说是为薛清晏诵经祈福,却也没有躲闪人相信,只当她是被禁足在了院儿里。
眼瞧见案子如今仍旧没个结果,究竟是谁人下毒,如今还查不出来,薛季言也有些急了。
若是到了日子,案子仍不结清,难不成就一直这么拖下去吗?
季君珩自大理寺回来的时候,恰巧遇见门口被拖出去的婆子。
三十大板,算不得轻,几乎要了那婆子半条命去,如今被人架着,直接交给了门口候着的人牙子。
季君珩只是淡淡瞧了一眼,转身进了府门。
门院里几个多嘴多舌的奴才瞧着季君珩消失在视线之中,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道:“如今那位的手段真是与侯爷越来越像了,丝毫不讲情面,又做的干净利索。”
其中有一人嗤笑着说道:“你懂什么,说不准这就是侯爷教的呢。”
薛兰兮如今还在父亲书房,一同商议兄长入宗祠的事情。
瞧见父亲如今越来越疲惫的脸色,薛兰兮心中也有些心疼,开口说道:“父亲,若是兄长得事情,你自然不必忧心。”
薛季言轻轻摇了摇头,只说:“你还没有见过三房的泼辣样子,如今又不是逞能的时候,我总想着,还是退一步的好,早早叫你哥哥入了宗祠,往后也还算有些清净。”
“岳父大人不必担忧,”季君珩说着从门外进来,径直坐在了薛兰兮身边,还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
兄长入宗祠之事,我打算请了明旨,我和夫人亲自去送。”
薛兰兮听完,心中也有些着急,生怕父亲会一口否决,慌忙开口道:“若老太爷不答应,便由我亲自去送,左右我还是长房的女儿,总归……”
薛季言摇了摇头,打断了女儿的话,“如今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可若当真由你与侯爷去送葬,未免让人说侯府不知礼数。”
薛兰兮知道父亲担忧的是什么,刚想开口争辩,却被季君珩用力握了下手,想说的话又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季君珩只默默转过头来,给了薛兰兮一个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薛兰兮竟然也真的安心下来,没再多说什么,任由季君珩拉着自己从屋里出来。
刚刚踏进珑甄阁,季君珩便一把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轻声开口说道:“莫要担忧,还有我在。”
薛兰兮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来,慢慢抓紧了季君珩的衣角。
打薛府出来,季君珩上了马车,却又开口吩咐道:“让人去寻刚刚那个婆子。”
季霄领命,骑马先行一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
回到候府,季君珩刚进府门,还未走到院门前,就瞧见远处有人快步迎了过来。
皱了皱眉头,季君珩也认出这人是何氏跟前的大丫鬟,心中不免有些厌烦。
果然,那丫鬟行至季君珩跟前,只行了礼,便说何氏要请他过去。
原本季君珩不欲理会她,已经自她身旁走了过去,又转回头来问道:“她如今在何处?”
那丫鬟见季君珩又要应下,顿时喜笑颜开,至今打前头带人去了前厅。
何氏端坐堂前,心里却仍有些没有底气,毕竟以季君珩的脾气,十有八九是不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