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进退有度,说话的尺寸又把握的恰如其分的少年,薛老爷子纵横官场多年,怎么会看不出这少年的秉性?将来若是留在官场,那势必前途不可估量。
而且,薛家两个小姐,薛瑾姝和薛云烟相比,不管是哪方面,都是薛瑾姝要更胜一层。论模样,薛云烟虽然也好看,却不及薛瑾姝的那么抢眼。论实力,薛云烟的父亲只是一个文人,作画作诗确实无人能及,对于仕途却毫无兴趣。可若是薛瑾姝的话,父亲是皇商,在朝中多少还是能说上话的。再加上姐夫乃是刑部尚书的嫡子,一旦成亲,不说朝中上下一路顺风,却也不会凭空多出一些绊脚石。
可这宋行漠,却万分笃定的选择了薛云烟。
而且,对薛瑾姝避之不及。
只是一个说话之时小小的动作,薛老爷子已经看出了宋行漠对薛瑾姝的态度。
不仅仅薛老爷子看出来了,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只除了薛瑾姝。
“怎么可能,你后来明明送了礼物给我赔罪!”薛瑾姝想起第二日宋家就派了奶娘过来送礼赔罪,说是唐突了薛家的小姐。
看着薛瑾姝犹不甘心的样子,宋行漠只得耐下性子解释,“那日救了两位小姐不假,却也是外男,唐突了小姐,理该赔罪的。可是,那日我看的分明,是云烟小姐拉着已经失魂落魄的你逃生,又是她还能在惊魂甫定的情况下行礼致谢。我又恰好出门的时候捡了云烟小姐的玉佩,既然这玉佩是云烟小姐的,也足以说明,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呸,什么缘分不缘分,分明就是薛云烟在背后捣鬼!”薛瑾姝顿时气急,似是想起那日在街上薛云烟对她的抢白,新帐旧账一起算了上来,顿时不依起来。
“祖父,这事绝
对是四妹从中作梗,那日在街上,宋公子分明是先把我带起来的,可见宋公子对我也有一片情意!”薛瑾姝大言不惭,却不敌宋行漠是皇上钦点的状元。
“小姐此言差矣,当时事情繁杂,事从权益,离我最近的便是个狗,我最先提起的也是它。若是凭借这个,小姐就误会我对小姐一往情深,那便当我瞎了眼吧。”宋行漠说话已经带有锋芒,这样的话薛瑾姝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听过。
愣了片刻之后,气的一跺脚,跑了出去。
这样的脸,她丢的也太大了些,就算是巧舌如簧,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宋行漠当堂下了薛瑾姝的面子,可是薛老爷子莫名觉得挺高兴。这孩子谦和有礼,却又不失锋芒,实在是世间罕见,也难怪能请得动曲老爷子来当媒人。
“刚刚闹了个乌龙,还请宋公子不要介意。既然你要求娶的人选已经确定,我那二子夫妇也刚好在家,不如就你们去商量吧。”薛老爷子乐呵呵的把担子交递了出去,让管家带着人去二房的院子。
薛季行和钟氏今日并没有出来凑热闹,薛云烟也压根没想到宋行漠会直接上门提亲。那日一见,只是惊鸿一瞥,薛云烟对宋行漠印象深刻,却也没宵想过能与他成亲这样的事情。
不是不敢宵想,而是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切实际。
更何况,当时薛云烟并不知道救人的是当朝状元宋行漠。
等管家带着宋行漠和曲老爷子到了薛季行的跟前的时候,众人才知道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于这桩婚事,薛季行是没什么意见。他是个文人,醉心诗书,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见过几次宋行漠的墨宝,对这个少年也是赞赏万分。
钟氏更是没话说,宋行
漠看着一表人才,落落大方的,再加上女儿也是愿意,哪儿能阻止?
所以,当下就拍板定了这桩婚事。
等到欢天喜地的尘埃落定,宋行漠和曲老爷子心满意足的离开,钟氏和薛云烟更是喜上眉梢。至于薛季行,他的则跑去研究宋行漠送来当见面礼的几个孤本了。
所以说,宋行漠这样的女婿,谁不喜欢。
尤其是,从红玉口中得知了宋行漠在薛老爷子跟前跟薛瑾姝的那一番交锋,钟氏更加满意。
至于说薛瑾姝那边,她回到房中之后越想越气,可又不敢去到薛老爷子跟前撒泼,忍了许久得知最终还是订了婚事,连忙带着人跑到了薛云烟的院子里找茬。
“薛云烟你给我出来!没想到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唤,你竟然敢抢我的人!”
这边钟氏正在跟薛云烟说话,就听见院子里薛瑾姝在那里大呼小叫,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钟氏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了院中看着薛瑾姝气焰嚣张的进来。
“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不成?”
“你就是这么教你女儿小小年纪抢男人的不成?”没想到,薛瑾姝不但不怕,反而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钟氏。
在薛瑾姝眼里,钟氏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她长这么大,没见钟氏对谁发过火,便是以前大房没回来的时候,三房骑在他们头上撒尿也没见钟氏有什么反应。
所以,薛瑾姝并不害怕这个长辈。
“满嘴浑话!宋家过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要娶云烟,这可是你亲自上前求证过的,怎么就是我女儿抢了你的男人!”钟氏对薛瑾姝早有不满,不过因为她是三房的女儿,不能轻易教训,所以才忍让三分。
可是,忍让竟然只能让她蹬鼻子上脸。
“若不是薛云烟从中
作梗,宋公子怎么可能会想要娶她!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然是个骚狐狸!”薛瑾姝从祁氏嘴里学了不少不干不净的话,跟钟氏对起来更是全都用上,听的钟氏那是直皱眉。
薛云烟见母亲被薛瑾姝如此指责,自然也看不下去了,从屋里出来,不高兴的看着薛瑾姝说道,“我敬你是姐姐,所以素日没有跟你争过什么。可是今日我就想要跟你论论,自从那日回来,我便没有出府,哪儿有机会去给你从中作梗?”
“你不用出府也可以从中作梗,你那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宋行漠抛媚眼,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薛瑾姝越想越觉得那日薛云烟的一举一动皆是有所图,说不定那匹马也是薛云烟安排的。
“便是我抛了媚眼,勾引了宋行漠又如何。宋行漠之前与你定情了么?还是早有婚约?”若是以往,薛云烟也争论不过薛瑾姝这种破落户,可是薛兰兮回来之后,两人时常走动,所以也学了几分薛兰兮的凌厉,竟然将薛瑾姝压的说不出话来。
“我与他是没有婚约,可是他送了我礼物!”薛瑾姝还是觉得那日送来的礼物应该是给自己的。
“你说这个?”薛云烟上前,指了指薛瑾姝脖子上的项链冷笑,“不过是最普通的珍珠项链罢了,用来赔罪的东西。而且,宋公子的奶娘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是送给薛家两位小姐的。莫非,你一个人可以顶两个人?”
被戳破了所有谎言,薛瑾姝愈发的生气,看着薛云烟的脸鬼使神差的一爪子挠了上去。
“啊!”薛云烟没想到薛瑾姝竟然敢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惊叫一声捂着脸后退一步,看着钟氏可怜兮兮的喊道,“娘!”
“把她给我扣下!”钟氏也慌了
,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薛云烟长了这么大,钟氏从来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这刚许了人家就被破了相,可要怎么跟人交代!若是因此被退婚,钟氏怕是要跟三房一家子都拼命。
钟氏冷静吩咐嬷嬷和丫鬟们把薛瑾姝给扣下,连忙带了薛云烟回屋清理包扎。可是薛瑾姝带了十成的力气去挠,三道伤口都是鲜血淋漓的。
“这伤口刚好在颧骨上,若是留了疤,只怕盖都盖不住。”钟氏忧心忡忡的看着薛云烟的脸,忍不住的发狠,“这小蹄子,我今天跟她们没完!”
“娘!”薛云烟拉住了钟氏,很快又放了手,“我跟娘一起去!”
她拉住钟氏,是担心钟氏被人欺负,可是后来一想,钟氏若是发起火来,那也不只是看的。若是再加上她在旁边可怜兮兮的哭一鼻子,薛瑾姝今日怕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薛瑾姝到二房闹事儿的事情,祁氏是一清二楚的,不过是觉得二房都是软柿子,所以也没在意,可是后来听丫鬟来报,说是钟氏直接把薛瑾姝给扣了,这才觉得事情只怕是大了,连忙过来看看。
“哎呦,二嫂这是要去哪儿?”祁氏一过来,就看到钟氏带着薛云烟还有被嬷嬷扭起来的薛瑾姝往主院方向走,连忙拦住问道。
“去哪儿?去给你这好女儿长长记性!”钟氏眉毛一挑,看了祁氏一眼,“既然三弟妹来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瑾姝平日里是张狂了些,我带回去管教就是。若是哪儿惹了二嫂不高兴,二嫂是长辈,怎么能跟一个晚辈计较呢。”祁氏看到薛瑾姝被两个婆子捉住,顿时脸拉了下拉,不高兴的责问钟氏,“二嫂这个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瑾姝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