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往日还会起几个局,跟京中的权贵小姐们来往,这几日因为沈家的事情她也消停了不少。这,难道不是正常的么?”
“正常,却也不正常。你安排人去盯着吧,我觉得,她肯定会有所动作。”薛兰兮笃定,沈清念不会这么认命。
“是。”素荷点头应了,出门去了。
素荷刚出去,那边碧心就过来了,看着屋里没人,三两步跑过来,面红耳赤的跟薛兰兮说道。
“小姐,桃朱传回消息说,豫王跟兰若小姐,有了夫妻之实了。”
“真的?”薛兰兮听完,忽然一笑,那样子倒是真有几分高兴。
“小姐怎么还高兴,难道不怕她攀上了豫王,然后踩着小姐么!”碧心有些不满,她是弄不明白薛兰兮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笑的出来。
“你我都觉得,薛兰若进了豫王府,只怕也是被豫王摆在架子上看的,谁知道她居然还真有本事去勾的豫王神魂颠倒。”薛兰兮对这个结果没有觉得特别的不舒服,“若是她真的能攀上豫王,也算是有她的本事。”
可惜了,薛兰若的那个脑子,没这个能耐。
昙花一现,或者豫王一时脑热的可能性大。
只是这么一来,薛兰若最后从豫王府里出来的机会也没了。
若是她还能有身为薛家女儿的自觉,以后若是有什么意外,薛季言肯定不会真的不顾父女之情,将她弃之不顾。现在,薛季言便是想照顾一下这个幺女,薛家祖宗们也不答应。
碧心想不到这么多,不过看薛兰兮这么高兴,也放了心。
事实上,确实如薛兰兮所料,沈清念怎么甘心落到如此地步。
她到底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所以一直以来都过的小心翼翼。费劲了心思,谁知道沈
家竟然还能被降爵。
从大顺开国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权贵之家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便是沈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只怕也得从坟墓里面跳出来指责沈家后人行事丢人。
若是沈家的列祖列宗真的从坟墓里跳出来,肯定也指责不到沈清念的头上。沈清念操心的也不是沈家以后的日子要如何不好过,而是她自己的锦绣前程。
先前,沈家有意跟容王结亲,沈清念用尽心思,终于得了这个机会。
谁都没想到,沈家会突然被降爵。玲珑剔透的沈清念便是不想也知道,容王现在肯定在重新考虑与沈家联姻的事情。
容王要娶的,是诚国公的女儿,而不是沈家的女儿。
所以,沈清念必须要做点什么,为沈家提一提身价才可以。
思前想后,沈清念只暗自皱眉,发现自己还是太过柔弱。
自从回京之后,沈清念经常会结交一些世家小姐。现在,自然是用的上这些人的时候了。可是,沈清念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给想了一遍,发现都不适合去求助。
首先,沈清念结交的都是家中小姐。姑娘们在父母跟前,到底还是人微言轻,如何能说动父母来为沈家去求情?
其次,萧康帝这次处置沈家处置的如此不留情面,已经说明了态度的坚决,谁还敢主动去招惹祸事?
良久之后,沈清念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躺在软榻之上发呆。
比起沈清念的愁苦,沈家的其他人好像淡定了太多。被降爵的好像不是诚国公,每日他该出门会友还出门会友,该跟朝中官员怎么往来还怎么往来。
沈清芜也是如往常一样,该逛街逛街,该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最难以理解的是沈恒,
就算是这样的节骨眼上,沈恒还能打扮的油头粉面,出去眠花问柳。
难不成,沈家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宝不成?
沈清念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她慢慢起身,坐直身子,看着窗棂上的一只喜鹊仔细琢磨。
按理说,沈家遭受如此重创应该是垂头丧气的才对,谁知道家中的主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降爵只是来了一场风寒一样。
他们都不慌,要么是因为早有准备,要么就是还有别的手段没有使出来。
沈清念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定了下来,她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是我太年幼了。”
诚国公也不是靠着吃饭坐上诚国公这个位置的,老谋深算的他,怎么可能会做赔本生意。此时不急,肯定是有别的准备。
至于沈恒,沈清念住进沈家这么久,若还是觉得沈恒是个花天酒地的执绔子弟,那就真的是眼瞎了。
想清楚了这件事,沈清念勾唇一笑,起身略微收拾了一下,谁也没招呼,径直去了沈恒的院落。
如今刚用完午膳,恰好是各自休息的时候,整个诚国公府都安安静静的,几乎落针可闻。沈清念谁都没惊动,悄悄的就进了沈恒的院子。
一进门,沈清念就感受到了这里与府里格格不入的气氛。沈家毕竟是九公之后,各院落房屋的装潢都是典雅精致又透着底蕴。唯独沈恒的这个院子,一进门就先被脂粉香气冲的脑仁生疼,接着入目的就是各种花团锦簇及穷奢极欲。
院子四处种了不少花,很多沈清念都叫不上来名字,可是这些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花朵大而艳丽,好像生怕被人看不见似的开在院子周围,开在回廊之外。
被这花抢了眼球,似乎
就没人会注意到那回廊之上绘的是什么。
不是花鸟虫鱼,也不是名史典故,而是各种各样的美人图。有穿衣服的,也有不穿衣服的,总之没有一个是正经的就对了。
沈清念皱着眉,穿过那些回廊,到了正厅,一进门又差点被晃了眼睛。
沈恒的正厅之中,到处都摆着金玉之物。那些东西价值不菲,摆放的又不错落有致,乍一看跟库房似的。沈恒对这些东西也不在意,随玩随丢,便是罗汉椅上,还躺着一匹汉白玉的骏马。
那马儿孤零零的躺在橙色的垫子上惹眼,却又可怜。
“你怎么来了。”沈恒似乎刚好要外出,看到沈清念之后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我来是想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前些日子皇上处置沈家的圣旨下了,国公爷一直心情不好,我也不敢凑过去说话。偏巧今日见到你和大家一起用午膳,所以想着来你这里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出力的地方。”沈清念上下看了一眼打扮一新的沈恒,顿时料定自己猜的没错。
“你?你能干什么?”沈恒嘲讽一笑,折扇在手中转了个弯,又回到腰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跑到皇上跟前陈情不成?”
“我是不能跑到皇上跟前陈情,但是沈家为社稷,为皇上操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会一点旧情都不念的。”沈清念低下头,那样子委委屈屈的,着实有些我见犹怜。
“皇上若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姑母已经被打入冷宫,我沈氏一族也早就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了。”沈恒对着一个花瓶的反光整理衣领,说话一点都不中听,“我想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得是什么罪名。流放?还是充为官
妓?”
“少爷!”沈清念不悦的打断了沈恒的话,“我是真心担心沈家!”
“得了吧,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清楚你是什么脾性,少在我这里惺惺作态。”沈恒毫不客气的拆穿了沈清念的假面,站直身子,从腰间抽出折扇轻摇,“你担心的不是沈家,而是沈家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还能不能做你的容王妃。”
“少爷何苦作践我,我成为容王妃,难道沈家就没有受益么!”沈清念有些恼意,看着沈恒说道,“不管我是为了容王,还是为了沈家,最后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
“哎呦,生气了?”沈恒头一次见沈清念生气,觉得有些意思。
他顿时不着急出门了,闲闲的倚在门框上,看着大厅正中的沈清念嗤笑,“真是少见,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
看他的样子,是不会跟自己说什么了,沈清念抬脚欲走,却又被沈恒拦住了去路。
“跟容王的婚事,最终结果五五开吧,这件事毕竟咱们说了不算。如今沈贵妃被囚禁,皇上又视沈家为眼中钉,自然不会允许沈家带累了他的儿子。情势不容乐观啊……”若是不拦住沈清念,沈恒如何才能看戏。
“真的么?”沈恒说的是实话,沈清念顿时心口一提,有些忐忑。
“骗你对我有好处?”沈恒翻了个白眼,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只到他胸口的沈清念,“若是你真的嫁不成容王,不如考虑一下我?我虽然是个没落国公的后人,可也算是一表人才,经验丰富,配你,是绰绰有余了。”
若是方才沈清念还有一丝忐忑和不安的话,这会儿只想冷笑。她忽然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向嬉皮笑脸的沈恒,“少爷这么说,可问过国公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