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安探着小脑袋，侧身往白榆身后看。
白榆脸上烧的厉害，飞快的把他身后茶几上的画纸一把抓住，塞到口袋里。
“爸爸，你在干什么啊？”
“我……”白榆半天也说不出下一个字来。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
他闲着没事干，去改一幅画干嘛？
丢人死了。
白榆脸红的更厉害了，用手用力压着衣服口袋，生硬的转移话题，“你怎么抱着玩偶？”
好在小朋友很容易被转移了注意力，白予安摊开了握成小拳头的左手，里面放着一枚黑色的扣子，“狐狸先生的眼睛掉了。”
白榆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压着衣服口袋的手都松动了几分。
“扔……”白榆垂着眼，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白榆伸出手，“给我吧。”
这只玩偶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被白予安抱在怀中，头顶被人歪歪扭扭的缝了一道黑线，两只眼睛也不一样，一边豆豆眼，另一边则是有明显缝补痕迹的扣子眼。
丑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
白榆拾起白予安掌心里的扣子，另一只手拎起那只丑狐狸，没有说话。
白予安神情担心的看着白榆。
爸爸好像不高兴。
是因为玩偶坏了吗。
白予安有些苦恼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他有一只小猪存钱罐，里 面他攒着很多很多的钱，要是砸碎了肯定够给爸爸买一个新的狐狸了。
但是现在小猪不在了。
他也没办法给爸爸买新的玩偶了。
白予安越想越沮丧，低着头蹲在地上，头顶像是有一层乌云在上面一样。
等白榆回过神来，就看到这一幕。
刹那间什么悲愁都烟消云散了，他到白予安身旁蹲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吗？”
白予安抬起头，一双滚圆的眼眸泪汪汪的，扑倒了白榆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我以后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偶。”
白榆：“？”
怎么回事？
……
白榆带着小崽崽吃了晚饭后，又开始了他填写报名申请的工作。
好在几所学校要填写的东西都差不多，省的他在想一遍。
等填完最后一份申请的时候，白榆仔细的看了眼自己写的内容，由衷的认为……他肯定会直接就被学校筛掉。
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昀澈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这份资料，里面除了学校介绍外，甚至还详细的说明了各个学校考试时注意的事项和录取偏好。
时间有限，白榆没仔细看，就简单瞟了几眼。
然而就他看到的那几条条件里，他没一条够的上。
尤其是里面被几乎所有学校着重强调的一点。
他们希望学生能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在父母双方的陪伴下长大。
然而他们家目前都不能算是单亲，直接就是……暂时性丧偶。
白榆的指尖轻敲着桌面，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谢昀澈发了条消息。
【树：你说我会不会直接就被学校刷掉，连考试机会都没有】
【昀澈：不会】
白榆万万没想到昀澈会这么相信他。
然而他感动了还没两秒，手机上就迅速收到了新的消息。
【昀澈：学校会核查学生家长的身份，看在白家的面子上，他们起码不会直接让你被刷掉】
白榆：“……”
【树：哦】
白榆把脑袋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
傻子都听出昀澈的弦外音来了。
申请不会给驳回来，但能不能考上全靠自己。
如果搁他身上，他肯定觉得上那所学校都一样。
童年嘛，重要的是开心，上什么学校都一样。
但是放在白予安身上，他又不那么觉得了。
白榆支着桌面，坐直身子，重新打开了那份谢昀澈发过来的资料。
白榆越看越焦虑，最后干脆放弃，回到客厅里，看着自家正在摆弄玩偶的崽崽，深深的叹了口气。
白予安：“？”
白榆语重心长的说道：“崽，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白予安：“？？”
白榆：“无论上哪所幼儿园，其实都是一样的，你高兴是最重要的。”
白予安：“？？？”
“对了！”白榆忽然想起，这么久以来，被他一直忽略的一件事，“安安，你以前上的是哪一所幼儿园。”
如果是苏城的幼儿园那就好办了，白予安在哪里上过学，对立哪里肯定熟悉。
“我没上过幼儿园。”白予安把丑狐狸举到身前。
“那你以前在干什么？”白榆把丑狐狸抱了过来。
“在干什么……”这个问题对白予安像是很难的样子，小崽崽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低着头努力思考中中。
白予安垂着脑袋，每说一项，就将握着的拳头伸出一根手指来。
“跟着爹地和爸爸出去玩。”
“吃巧克力。”
“和安妮玩……安妮是隔壁家的奶奶养的一直大狗狗。”
“安妮有这么这么大。”白予安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认真的为白榆讲解。
白榆：“……好的，我知道了”
小孩的世界果然只有玩……和吃。
这件事是彻底指望不上了，白榆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崽，我们睡吧。”
其实现在的时间还早，不过昨晚一夜没睡，白榆现在实在有些是撑不住了。
好在白予安不像很多精力旺盛闹着不睡觉的小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那我先去洗，洗完你再去洗澡，好吗。”白榆抱着丑狐狸从沙发上起来。
白予安：“好！”
白榆洗完后躺在床上一边拿平板继续看着昀澈发过来的资料，一边留意着浴室里的动静。
不一会一只热气腾腾的‘小奶牛’钻了出来。
白榆的视线跟着‘小奶牛’，发现‘小奶牛’从浴室出来后，又蹭蹭蹭的从卧室里跑了出去
白榆放下平板，往门外望去。
还不睡吗？
小崽崽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书房里的杂志，兴奋的说道；“爸爸，睡前故事。”
白榆：“哦，好。”
白榆瞅了眼杂志封面上的字。
《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作用》
还是英文的……
他当时到底都买了些什么杂志？！
“我们换……”
白榆话才说道一半，就发现小崽崽已经爬到了床上，摊开杂志流利的读了起来。
白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所以，睡前故事是给他读的。
一开始白榆还会盯着杂志看小崽崽有没有哪里读错了，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他这个举动实在是白榆多余了。
在标准的英语朗读声下，白榆仿佛回到了高中的英语考场，变得……更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意识朦胧之际，忽然他忽然听到了一句中文“爸爸，你觉得呢？”
白榆半睁着眼看向小崽崽真诚的面孔，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
刚刚没有听清，听力能在放一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