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走到吧台后,掀开帘子,进入员工区域。
阿珍掀开帘子,一阵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今天她穿着黑丝长袜超短裙,裹着片薄薄的抹胸,和往常一般性感,开口第一句就是找南桑诉苦,“诶呀,这工作,我干不下去了。”
“怎么了?”南桑脱下外套,摘下帽子和口罩,捋顺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戴上蛇骨链。南桑刚来酒吧的时候,是阿珍带她快速融入的环境。南桑穿成这样也是因为阿珍告诉南桑,酒吧不喜欢员工穿休闲衣服。
“有人又揩我油。小王八羔子。老娘的手是他能摸的,这是正规酒吧,又不是什么会所。”阿珍是酒吧唯一一个女服务生,长相艳丽总是会引得顾客注意。
“谁揩你油了?我们调监控取证,告他性骚扰。”南桑也不知道她是得意来炫耀,还是来控诉的。因为阿珍有时候也和多金帅气的顾客眉来眼去,谈个恋爱。在酒吧呆得久了,什么场面都见过发生过,摸手还算小事。
“诶呀,算了算了,就摸个手。”阿珍一转阴霾,满眼放光,“对了,刚来了个大帅哥。”
“帅哥?酒吧帅哥不是很多?你见的还少?”
“多是多,但是这个类型是我的菜。”
南桑撩开帘子的一角,顺着阿珍指的方向看了看,吓个半死,陈向林?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桑!快出来,有客人说想听阿楚姑娘。”领班进来招呼,又被南桑胸前的疤煞了风景。鲜红的疤半截小拇指长,横在雪白的肌肤上银色蛇骨链下,在一个二十多岁的曼妙少女身上显得怪异。
“阿楚姑娘,我不熟啊。”
“阿楚姑娘不是很简单么,我都会哼两句。”阿珍附和道。
南桑只好打开酷狗软件跟唱了几遍,这首歌她听过几遍,旋律不算特别难。她翻了翻今天的歌单,删掉其中一首。
“呼呼,喂喂。”她坐在吧台后面,轻声试了下麦克风,吸引了在场人的一些注意。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在我那沃野炊烟的故乡…”
南桑没多说话,直接开唱,她就好像一个缓缓诉说着故事的人,用气息和沉稳的低音送出了主歌。
“时间的泪眼撕去我伪装,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她唱歌的声线和说话有点区别,高音通透,中音饱满,低音浑厚,是一副好嗓子。音调上下翻飞,真假音不断切换,情感随着气息不断地流动。
“温柔的晚风啊,请你带走我的惆怅吧。”
饱满的副歌过后,南桑又收回了情绪,轻轻地,温柔地,带着颤音托出了这句,更添了一份破碎感,随后加大声压,引出最后一段高潮,“别让我追随不可遗弃的彷徨,阿楚姑娘,此时此刻你身在何方,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酒吧昏暗的灯光照得人不太清楚,只能看见南桑时而闭着眼蹙着眉,好像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股说不出的忧伤,又时而睁眼看看顾客们是否满意,眼神清明。她握着麦克风抵在自己的嘴边,指节分明,嘴唇上下微微开合。顾客听着曲儿,聊着天,喝着酒,看着窗外的江景,好像在这里能忘记生活和工作上的烦恼。
第一首歌唱完,赢得场下一片喝彩叫好。
“领班,那个人怎么会是vip?从来没见过他来消费啊。”南桑趁着休息,悄悄地问领班,想打听点什么。刚才陈向林的眼神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谁?”领班正在机子上算着昨天的入账。
“陈向林。”南桑指了指靠窗的vip位置。
“你认识他?你不早说,介绍我认识认识。”阿珍刚送完一杯酒回来,插了一嘴。
“不知道,刷卡出来的确实是vip客户。”领班查了下记录,没错。
这时一位油腻的中年大叔走上前,对着南桑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南桑。”没等南桑开口,阿珍热切地回道,推了推南桑的手臂。
“南桑,这名字好听,你刚才那歌儿唱得不错,应该是加了即兴改编吧,有种慵懒忧郁范儿。我是挖素人的星探,你来我们公司,给你包装包装,准比现在赚得多。要不你跟我到旁边酒店和我们老板面谈下。”这人带着大金链大金手表,递出一张名片。
“哦,”南桑接过名片很快看了眼,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想着去。她正准备拒绝,这人又紧接着开口问了句,“就是你这身上的疤,得去手术做掉。你有男朋友吗?艺人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有了。”南桑想着,刚好,用这个理由可以拒绝,省事不少。
“有了没关系,可以分。”这星探又兴奋地说着。
“分不了。”南桑没想到这人这么难缠,穷追不舍的。
“你不会是骗我吧,小姑娘,做人要讲诚信,我都在这观察好多天了,你来来去去就一个人,哪里有出现过男朋友。”星探有点被驳了面子,上了头,他本来非常笃定南桑能答应他,结果直接吃了闭门羹。
南桑骑虎难下,眼见这人嗓门越来越大,话头不断,引更多人看向吧台,她伸手指了指,“他,我男朋友。”
陈向林正听着热闹,喝着酒,眼见唰唰唰十几道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嗯?什么?喔。”
星探眼见没法反驳,只好结了账走了人。
“您走好,下次再来啊。”领班迎着笑脸送出了门。
“南桑,这么好的机会这么不去啊。”阿珍气她不争气,说不准从此就走上康庄大道了。
“我唱得一般。”南桑不太相信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宁愿相信这人是来骗炮的。不过她觉得自己姿色一般,这样想好像显得她自作多情,所以也没打算开口和阿珍争辩。
“南桑,刚才那位可经常来我们酒吧消费,你这一出,怕是人家以后都不来了。那边那人真是你男朋友?那你还来问我是不是vip?”
“啊?嗯额呃,嗯。”
南桑有点心不在焉,想着等会儿结束怎么收场。她看了一圈,阿珍在失落看上的猎物被抢走,领班在发愁业绩少了一位大订单,那边的陈向林喝着酒,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陈向林这时朝南桑摇了摇手机,示意她看消息。
陈向林:怎么说?女朋友?
南桑:真的很抱歉。你就当交个朋友,帮我解个围,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说一声。
陈向林:呜呜…我的声誉…
南桑:你今天的酒水我请客。
陈向林:那我不客气了。
他发了一个金毛摇尾的表情包。
12点,陈向林这会儿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看上去他没喝多少酒。南桑套上外套,准备下班。
她走到陈向林的位置上,拿下他身上盖的毯子,清了清有点哑的嗓子,“我要走了。你要继续喝的话,和结账的人说,记在我的账上就行。”
“嗯?”陈向林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不喝了。我和你一起走。”
南桑结完账后,陈向林跟着南桑进了电梯,揉了揉蓬松凌乱的头发。
电梯门倒映着南桑的身影,宽松外套映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娇小,仔细听还能听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的呼吸声。
陈向林跟在南桑的身后,走到空旷的广场上。
南桑走在前面,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停住脚步,转身,“你怎么会来这里?”
“就…凑巧。”陈向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南桑见他不想说,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追问,专心等着车来。
陈向林看着她,朝南桑的脖子伸出手。南桑吓得往后躲了下,警惕地看着陈向林,“干嘛?”
只见他指了指自己锁骨,“你这里红了一大片。”
“哦,我知道。”南桑暗暗松了口气,抓了抓那块的皮肤。
“知道还戴?小心过敏。”
“应该不会吧。”她顺手取下了锁骨上的链子。她平时也不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碍事。
陈向林拿出一包番薯干,伸到南桑面前晃了晃,“看,你的番薯干,从你包里掉出来的。”
“所以你就因为一包番薯干,从学校追到这儿?”
“你不吃吗?”他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吃。”她不喜欢吃番薯干,“你要吃的话你吃吧。”
“不吃你放包里干嘛?”陈向林拆开包装,拿出一根咬了一口,“这种家里做的,我好久没尝到了,挺好吃的。”
“这不是被你捡到了吗?你是它的有缘人。好吃你就多吃点。”
南桑低头确认了眼网约车的位置,“网约车快到了,一起走吗?”
“现在寝室有门禁,你能回去?”陈向林疑惑。
“啊。和宿管阿姨混个脸熟不就行了。”南桑看了眼犯愁的陈向林,“还是你有别的安排?”
“我…”